「在這等了多久了?」
「不長,也就一小時二十三分鐘而已……」
「……你為什麼記得這麼準確啊?」
「因為比賽已經開始了這麼久了啊。」
湖邊的小屋裡,段青與他的小夥伴們已經分別坐在了小屋的左右,一邊享受著事先被絮語流觴事先準備好的美食,一邊開始了今天的觀賽大業,不過作為他們表面上的觀光導遊,那個披著藍色髮帶的女子,卻是沒有什麼放過段青的意思:「這裡的休息室——也就是這些木屋,看上去數量有限,但實際上是無窮無盡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占座位這樣的多餘舉動……」
「……我知道你還是有一些怨念,不過這個決定也不是我作出來的啊。」段青連忙舉起了雙手:「是我們的大團長決定的,要找你就找她去……呃。」
望著坐在一邊扯著千指鶴的衣服,一邊正在大呼小叫著給自己下注的選手加油助威的小姑娘,段青訕笑著收回了自己的手,回頭看到的也是屬於絮語流觴的奇怪笑臉:「你剛才說什麼?」
「好吧,聽我一聲勸,你還是不要找她好了。」段青尷尬地說道:「至少現在不適合。」
「我可沒有抱怨的意思。」藍發女子微微笑著說道:「我只是想問……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
一邊打開了自己觀看比賽的屏幕,一邊豎著指頭指著笑紅塵背後的大砍刀:「就是又去了一趟地下,然後給某個傻子換了一把武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僅僅是這樣嗎?」
女子疑惑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段青忽然抬了抬自己的頭,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話說起來,之前經過某個小屋的時候……」
「怎麼了?」
「沒什麼。」
回頭望了望門外依舊來往不已的人潮,段青放下了自己的手:「可能是我的錯覺吧,自從玩了這個遊戲以來,這樣的錯覺就比較多……」
「……這裡可是比賽服,理論上不會有遊戲中的人物和事件出現的。」絮語流觴略微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然後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雖然這裡的場景,幾乎都是自由世界之中的場景……」
「你說的是這片湖嗎?」段青問道:「你認識這裡?」
「虹水湖,一片美麗的地方。」絮語流觴回答道:「位於虹水河的中段,安達契爾山脈北方的山腳下,想要欣賞到這片美景,需要翻越安達契爾山才可以,所以我們這邊的人可能去得比較少……」
「但是你去過。」段青接著說道:「你是想這麼說吧?」
「哼哼。」女子嬌笑著哼了兩聲:「別看我孤身一人,我去過的地方……肯定比你去過的地方要多得多。」
「好好好,算你厲害。」段青無奈地應和道:「那麼……那裡真的有這麼多的木屋嗎?」
「無論是湖水還是淺灘,這裡與那裡幾乎是一樣的。」女子搖著頭回答道:「只有這上面的木屋……即使是有,不應該有這麼多。」
「也就是說,這些都是系統加上的……對嗎?」
「拋卻這些人工的東西,那是確實是一片美麗的地方。」女子淡淡地點了點頭:「如果你有幸翻越那個山脈,你一定要去欣賞一番。」
「是嗎……」看著女子的面容,段青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我本來還以為,你會當一次真正的導遊來著……」
「……有機會的話,我會的。」女子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盛了,她略微地低了低頭,然後將低垂的長髮撥到了一邊:「還有自由之城,美麗的無盡之海……」
「還有你的老朋友。」
指著屏幕中的正在戰鬥著的兩個人的身影,段青含笑說道:「比如……這是天下第二的人吧?」
「……」
望著屏幕里的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戰士,絮語流觴原本的笑容也漸漸地沉了下去:「是啊……還有他們。」
此時的屏幕中正在播放著的是一場單人戰,而比賽的地點似乎是某個華麗建築的門前,某個空曠而又美麗的庭院之中。縱橫交錯的花草與廊柱將這個方正的庭院劃分得整整齊齊,伴隨著一些古式的飛檐與破碎的牆壁,刻畫在那道大門上的奇妙圖案,給這個地方帶來一絲陳舊氣息的同時,也將這個地方的廢墟形象完整地體現了出來。只不過隨著這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原本在這裡生長得十分茂盛的花草此時已經被切削殆盡了,就連四周的牆壁也被某些攻擊所帶來的衝擊**得四散飛離,那正對著庭院的大門,此時也在接連不斷的氣流中,有一些搖搖欲墜的意思——隨著一道金屬撞擊聲的突然出現,一個被巨力所擊飛的人影穿過了草坪,徑直撞在了那道石門的正中間,那個複雜圖案的圓心之上,將更多的塵土與碎屑震散了下來,覆蓋到了那個倒地不起的戰士的身上。
「咳咳,咳咳……」
「起來!你不會就這點本事吧?」
「托利亞的寶庫……」
站在中央的那名戰士玩家大笑著叫囂著的聲音中,絮語流觴卻是首先將這個地方的名字低聲地念了出來:「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段青面無表情地說道:「不過托利亞這三個字,我今天才剛剛聽過。」
「哦?那是什麼?」
「某個開過皇帝的遺族,你可以這麼理解。」段青回答道:「而且現在已經消失了。」
「……那這個寶庫,該不會是他們留下的什麼寶藏吧?」藍發女子立刻生出了興趣,一臉興奮地問道。
「就算是,我們也沒辦法打開的吧。」段青指著屏幕里的兩個人:「即使是他們也不行,因為……」
「這只是個比賽的場景罷了。」
他聳了聳肩膀:「要是聯盟真的有興趣將門內的模樣也透露給我們看一看的話,這場比賽的觀看人數一定會暴漲的。」
「現在的人數就已經夠多了啊。」藍發女子托著雙腮說道:「這可是十方俱滅,嵐山的當家呢。」
「還不是被暴打的貨。」段青甩著頭笑了笑:「被這個叫憤怒狂魔的……」
畫面中,由門邊的塵土所掩埋的那個玩家終於掙扎著爬了起來,他沉重地喘息了一陣,然後猛地提起了自己手上的大劍,衝著等待在中央的對手大吼了一聲,憤怒地再次沖了上去。明晃晃的大劍在臨近場地的中央快速地揮舞了起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不絕於耳的金屬碰撞聲:「啊啊啊啊啊——」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在他的面前,那個手持雙劍的男子獰笑著揮舞起了自己的武器,將自己的反擊打得虎虎生風:「你們家的老大就沒有告訴過你……」
「不要用大劍跟別人比拼速度嗎?」
鐺!
爆炸般的巨響隨著他的話音而突然升起——一道金光隨著雙劍男子猛然提起的劍影,由兩人之間的空間裡划過,將那名大劍玩家剛剛想要出手的下一記攻擊扼殺在了起手的地方,生生地砸在了他的劍柄上。被這一道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十方俱滅高抬著雙手向後踉蹌了兩步,但他還是強行扭轉過了自己的身體,作出了一個招架的動作,那緊隨而至的下一道攻擊,卻是早早地等在了他的面前。
嘭!
隨著猛然抬起的腳面,大劍玩家再一次被對方的一腳送到了庭院的後方,滾了幾滾之後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這差距……有點大啊。」看到這裡的段青搖頭不已地說道:「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十方俱滅嗎?」
「經過了這幾年的修行,他的實力不說有提升,沒有落下是肯定的。」絮語流觴則是笑著回答道:「只能說他遇上的對手……」
「實在是太克制他了。」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在兩人的身後,段青回頭一看,只見那個光著膀子的男子,不知何時抱拳站到了他們兩人的後方:「江湖比武,向來都是以快打慢,以巧打力,即使是有再多的力量,沒有技巧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正所謂武功武功,一武一功,缺一不可……」
「停停停!」段青急忙舉起了雙手:「你什麼時候懂了這麼多道理了?」
「江湖男兒本來就應該懂的這麼多啊!」笑紅塵激動地大喊道:「不要總把我當成初出茅廬的小蝦米好不好……」
「那你怎麼不去報個名,與這些高端人士較量較量啊?」
「……呃,我等江湖人士都是草莽之輩,只擅長在江湖中解決問題,不見得非要參加什麼擂台比武什麼的……」
「……懶得理你。」
重新將目光放到了比賽的畫面上,段青的嘀咕聲卻是在絮語流觴的笑意里變得越來越小:「最後不還是去打黑拳去了……」
「哎哎哎,咱好漢不提當年勇啊。」
光著膀子的男子立刻坐到了他的身邊,同時小心翼翼地向著背後夢竹的方向望了過去:「不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剩這麼多金幣了,可不能再被團長搜刮過去……」
「你那副樣子,這輩子大概都不會騙過她了。」段青頭也不轉地評價道:「與其想著怎麼把私房錢藏下來,不如想想怎麼賺更多的錢更好一點……」
「哦?老大你終於同意我再去接著打了嗎?」
「沒有。」段青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再說了……」
「打那些NPC有什麼意思。」
畫面中,兩個大吼著的戰士玩家再次拼殺到了一起,仿佛之前各自所遭受的傷害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那一身鎧甲,手持大劍的十方俱滅似乎也忘記了自己之前所經歷過的失敗,依舊一板一眼地應對著前方的攻擊,不時地拉回著自己的武器,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破綻盡數隱藏起來,不再給對方擊破自己防禦架勢的機會。這一點在短暫的十幾秒內似乎有了一些收穫,不過沒過多久,來自對手的嘲諷聲就再次響了起來:「所以說你們嵐山的人……」
「骨子裡都是當烏龜的貨。」
「挑釁是沒有用的。」一劍劈開了對方的身形,十方俱滅再次向後退了兩步,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一身暗紅色皮甲的對手的每一個動作:「這就是我的戰鬥方式,有本事的話……」
「就破了它試試看。」
「嘿,可憐的傢伙……」
草叢裡的雙劍男子歪著嘴低笑了一陣,然後漸漸地抬起了自己的頭:「只會防守……」
「怎麼能稱之為戰士?」
他雙手一縮,將雙劍收到了自己的腰間,擺出了一個衝刺的姿勢,然後猛然發力,瞬間就衝到了十方俱滅的眼前,後者眼瞳緊縮著抬起了大劍,同時沉腰扎馬,大喝著擋在了斜上方的路徑上,在那裡,兩柄泛著紅光的長劍齊齊地落下,同時砍在了他手中巨刃的正中間,然後在刺耳的交擊聲中急墜著落地,隨著對手迅速的擰身動作而劃出了兩道殘影,一前一後地甩出了兩道整齊的掃擊:「雙倍橫掃!」
「怒意連擊!」
「我挑!」
「刀背打乘以二!」
「迴旋——雙斬!」
每一道大喝,帶來的都是一次與之相對應的迅猛攻擊,將庭院裡的草屑卷得飛起的同時,也將招架得滴水不漏的大劍戰士逼得連連後退,手上的劍也始終沒有停下過流轉的動作,似乎每一刻都會脫手飛出一般——由於對方的兩把武器整齊劃一的動作,那每一次對方所放出的招式也幾乎都是雙份的,就連最後的旋風斬,斬擊過來的頻率也變成原來了兩倍。如鞭炮般啪啪啪的撞擊聲不斷響起的時候,一直豎著大劍擋在身前的十方俱滅終於有了一絲抵擋不住的神色,他咬了咬牙,持劍的雙手猛然回撤,與之一起的還有整個身體向後躍出的動作:「夠了!」
手上的巨劍高舉過頂,他擺出了一個重斬的姿勢,而在他面前的那道如旋風一般的身形,卻是早在他計算之內一般的去勢已盡,正好停在了他的身前:「該我——」
雙手猛地下沉,他一劍劈出,那大劍的劍鋒,卻是停在了雙劍男子的鼻尖之上。
「傻子。」名叫憤怒狂魔的男子看著劍鋒之後的男子一臉的綠色,再次歪著嘴笑了起來:「沒體力了吧?」
「你……」
噗——
沒待十方俱滅說完自己的話,兩把長劍就一前一後將他捅了個對穿,然後在鮮血的飛濺中,一左一右向著兩方斜斬開來,將他的身體如同破布袋一般盪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