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黃昏的結局便是人類與神明一同迎來滅亡,同時也是新世界的開端。
在奧丁的神話中,至少是這樣記載的。
因此,當大法師自稱奧丁並宣布要啟動『諸神黃昏』時,
維克托便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
為什麼啟動諸神黃昏的人變成了奧丁?難道奧丁瘋了?
好好的神王擺在那裡不當,非要去消滅全部的神明?
這一點屬實是不符合邏輯的。
但考慮到全世界的人類僅熟知宙斯一系的神明。
對奧丁來說,諸神黃昏不過意味著毀滅其他派系的神明,
維克托也就勉強接受了奧丁啟動諸神黃昏的事實。
但儘管如此,維克托對大法師仍保留了警惕。
於是,當他屠盡全世界的神明之後,奧丁卻再次出現。
聲稱要繼續啟動諸神黃昏,意圖消滅全部人類。
其餘的眾神早已經在維克托的計謀當中死去,這個世界裡最多只剩下了一個哈迪斯。
但,哈迪斯又不會和奧丁去爭奪信仰。
他只需要亡魂的信仰,就能夠安穩地坐在神王之位上。
所以,奧丁與哈迪斯井水不犯河水,又談何爭奪信仰?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奧丁還要開啟諸神黃昏,毀滅世界,還要消滅掉所有的人類?
所以,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就如你所言,因為你是洛基。」
維克托的聲音冰冷地傳來,淡淡開口,
「所以啟動諸神黃昏,正是你名字賦予你的使命。」
「你無法反抗。」
洛基聽著維克托的話,似乎感到頗為滿意,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仿佛維克托所說的並非他,而是某個與他們全無關係的旁觀者。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被猜中的原因。」
「畢竟你也了解『名字』的重要性。」
洛基重新睜開雙眼,此刻,他身上的金甲與頭戴的鷹盔化為滿天金沙,消散無蹤。
因為如今,他不再是『奧丁』,自然不該繼續裝扮成奧丁的模樣。
然而,他手中的長槍卻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形態,沒有絲毫消失的跡象。
「所以,你應該能理解我,諸神黃昏是必然的。」
隨著話音落下,維克托能明顯感覺到。
洛基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正在迅速減弱,
從一開始超越了八十級的極限,到現在,竟然開始跌落起了自身的等級。
Lv81、lv80、
甚至是lv79、78、76……
等級正在以飛快的速度開始跌落,好似隨時間走動的倒計時一般,
現在,他已經不再是之前身為『奧丁』時期的神王級別。
這也很正常。
既然他不再是『奧丁』了,那些原本屬於『奧丁』的信仰自然不應歸洛基所有。
然而,即便他不再身為奧丁,原先獲得的信仰應該還能短暫地發揮作用。
對於正統神明來說,信仰帶來的力量是其持續擁有的力量。
例如,正義女神,她也是一位八十級的神明。
因為她擁有大量的信仰支撐自身,而這些信仰又是源源不斷,隨時補充。
所以,她可以一直保持在八十級的神王級別。
但當身份換到維嘉,當初的維嘉盜取了正義女神那一億信教徒信仰之時,
她得到的,卻只是一次性的力量。
這份一億數量的信仰用光之後,那就是真的沒了。
因為那些信教徒已經死了。
而且就算不死,【女神的信教徒】信仰的對象也不是維嘉。
因此,嚴格來說,洛基即使不使用這些信仰,也能暫時保持一定的力量和等級。
但他的力量竟然如此迅速地下降,這實在不合常理。
因此,只有一種解釋:
洛基正在動用這些信仰力量。
最終,維克托眼見洛基的等級跌落至七十級,
這正是剛剛邁入『神』境界的水平。
同時,洛基的名字也在此刻明顯變化,
他不再是奧丁,而是變成了——
【火與謊言之神——洛基】。
這一切變化都有跡可循。
因為洛基拋棄了『奧丁』這個名字,放棄了人類對『奧丁』的所有信仰。
「雖然,我的魔法造詣還是挺不錯的。」
洛基輕笑一聲,但嘴角卻勾起一抹無奈之色,
「但偽裝終究是偽裝,」
「即便這個世界沒有『奧丁』,我也無法成為『魔法之神』。」
「所以,就這樣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
嘩——
一陣凜冽的寒風,突然無預警地從這片大地掃過,
高空的白色絨毛紛紛飄落,覆蓋了土壤,形成一層輕薄的白紗。
在這寒冷的氛圍中,氣溫急劇下降,裂開的土壤變得堅硬如鐵,泛起了灰暗的色澤。
無論是單膝跪地的亞人,還是遠處的哈迪斯。
他們的身體都被不斷飄落的白雪所覆蓋,點綴上了蒼白的寒星。
「這是諸神黃昏的前兆,一場漫長而嚴苛的冬季。」
洛基平靜地講述著,仿佛在特意邀請眾人欣賞他的傑作一般。
「我以散去的神力,令世界陷入了寒冬。」
「不久,這場雪將布滿整個世界,沒有任何地方能夠避免。」
「而這漫長的冬季,在世界沒有毀滅之前,是不會停止的。」
在這寒意透骨的暴雪中,亞人們的手腳被凍得冰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即便覆蓋著厚重的毛髮,也無法阻擋這令人心寒的嚴寒。
每一位亞人的毛髮都豎立起來,肌肉不斷抽搐,試圖產生足夠的熱量以抵抗這寒冷,
但,儘管如此,它們的大腦還是要被寒冷凍得差點就要失去意識。
唯有海爾納森,無論風雪如何猛烈,他依然像一座巍峨的山嶽般穩固地立於大地之上。
不過,其他亞人雖然身體被凍得僵硬發燙,但仍虔誠地跪在雪地上,
仰望天空中那位邪神,祈求無盡的自由和生存的希望。
這一幕,讓賴安·肯特和海姆·霍恩看得非常難受,尤其是看到其他議會法師的情況,
他們在這場大雪中,意識未能完全清醒。
甚至開始擔心這些體質較弱的法師們會不會被當場凍死。
雖然沒有成為火神,但賴安·肯特卻還是架起火爐。
在這看似永無止境的暴雪中,點燃了一束希望的火光。
但災難不會就此結束。
這是一場即使用魔法也無法阻止的災難。
「我曾說過,維克托,你會理解我的。」
在風雪飄搖的繁密之處,同樣浮現出了一片片閃爍的火光。
那是洛基。
自高空飄落的任何一片雪花在他身上都會好似燃燒起來一般,飛速融化,
確保他的身體表面不沾上半片雪花。
「諸神黃昏,是必然的。」
沒錯,諸神黃昏是必然會發生的。
這也是洛基向維克托重複過很多次的話。
因為他是洛基,他肩負著諸神黃昏的整個使命。
維克托明白這個名字所承載的意義,因此,他也理解洛基。
諸神黃昏必將由洛基手中開啟。
然而,其他人不理解,
如那些議員、海姆·霍恩、賴安·肯特,
還有那些僅僅尋求自由與生存的亞人們。
為什麼,大法師一定要啟動諸神黃昏。
為什麼他們就必須死,為什麼這個世界就必須被毀滅?
就因為他是洛基?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難以知曉,也無法得知,
就像他們從未能理解,一個『名字』,怎麼可能就成為一個人承載著的一切意義。
他們的疑惑永遠無法得到解答,
他們的疑惑,永遠都無法得到解答。
因為洛基只會告訴他們,
「你無法阻止我,維克托。」
他的聲音略帶顫抖,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其中夾雜著幾分無奈、些許不甘。
以及,一絲瘋狂。
「就如同我無法阻止你的勝利一般!」
「如果你試圖阻止『洛基』完成諸神黃昏,那就等於是在與整個世界作對!」
「名字的意義,正是這個世界最深層的法則!」
「任何人,任何神,都無法逃避,無法避免這一命運!」
洛基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在咆哮中吼出來的,嗓音嘶啞,不顧一切。
話音剛落,他稍顯氣喘,仿佛在回收那些剛剛在吶喊中耗費的巨大體力,
或是在恢復那些剛剛散去的神力留下的痕跡。
畢竟,從超越八十級的力量恢復到現今,洛基僅用了短短几刻。
而現在,諸神黃昏的前兆已經顯現。
不過……
「說夠了嗎?」
冰冷的話語剛落,氣喘吁吁的洛基突然一怔。
他抬頭看向維克托,兩人的視線在空中鎖定。
透過維克托那雙深邃的眼眸,洛基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淡漠與冷漠。
仿佛這個男人,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事實上,我對你所謂的諸神黃昏,沒有半點興趣。」
「你殺了誰,毀滅了哪個世界,只要災難不波及到我,那麼這一切與我無關。」
這幾句話一出,
地面上的亞人全都仰頭看向天空。
一雙雙充滿原始野性的眼眸中,透出深沉的絕望,
就連海姆·霍恩等人,也都無奈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但是,」
一道突然的轉折聲響起,又讓所有人的目光重新看回了維克托。
只見維克托隻身上前,甚至將身體兩側,那同時陷入幻象而昏迷過去的格溫與奧瑞麗安護在身後,
然後,他冷淡地對洛基說道:
「若你那影響全世界的諸神黃昏,連帶著我的人也一併包括在內的話。」
「那很抱歉。」
聽到這裡,洛基似乎有些茫然。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知道嗎,為什麼反派在戰鬥前喜歡向敵人詳細解釋一切?」
維克托自信地揚起嘴角,笑容甚至透露出一絲傲慢。
與此同時,
「維嘉。」
嗡——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維嘉的紫色瞳孔在話音落下的瞬間驟然閃現細微的光彩,
眨眼間,光華迅速膨脹,填滿了她的整個瞳孔,泛起了一陣蔚藍。
不僅是她,連維克托的一隻眼也顯現出一道蒼藍的光芒,如同涌動的河流。
「雖然有句話說『反派死於話多』,但我一般不相信這一點。」
「我更傾向於認為,那些反派之所以失敗,還是因為他們過於弱小。」
「哪怕他們話不多,也註定會敗給正派一方。」
「所以在我這裡,反派的話多並不意味著你快要贏了。」
話音剛落,維克托那隻被蒼藍所灌滿的眼眸再度閃爍起了一陣耀目的光輝。
這一次,暗紫色的波紋從眸底擴散開來。
好似在蔚藍清澈的湖面之下,湧現起了攝人心魄的邪意。
不過片刻,暗紫色完全取代了原本的蒼藍,
那顆湧現魔力的眼眸在此刻顯得詭異而華貴,好似一顆鑲嵌於他眼眶當中的璀璨寶石,正向著世界釋放出尊崇的神秘。
暴雪呼嘯,蒼白擎空。
可暗色光芒,卻炫彩異人。
「而是我希望你能知道。」
「你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