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響起，語調中帶著幾分惋惜。

  他的聲音依舊洪亮，藉助天然雀的幫助，眨眼間便傳遍了整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聽到大法師這聲飽含自嘲意味的話音，所有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當中。

  直到維嘉開口，打破了這久久的沉默。

  「洛基是誰？」

  這，恐怕恐怕是每個尚且清醒到現在的人都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誰是洛基？

  大法師不是自稱奧丁嗎？為何維克托又說他不是奧丁？

  不是，到底誰才是奧丁，誰才是洛基？

  他們怎麼到現在，有點分不明白了？

  其中，要屬最疑惑的，還得是哈迪斯夫婦二人。

  他們本來就對奧丁和托爾等神明的名字感到困惑，

  然而，在他們還未弄清楚之前，又突然出現了一個『洛基』。

  這些都是些什麼名字？怎麼一個個神明的名字都與他們所知道的不同？

  這些事情泊爾塞福涅不清楚，自然，莉雅也不知道。

  莉雅的眼睛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滿臉期待地看著泊爾塞福涅，正等待這位女神給出解釋，

  見狀，這位女神也只能尷尬地笑一笑，隨後對著莉雅做出回應：

  「我……我也不知道。」

  說實話，大法師的話她一句也沒聽懂。

  什麼名字不能重複，每一個人的名字又有著與眾不同的意義。

  這東西有什麼好說的嗎？

  不就是你叫哈迪斯，我叫泊爾塞福涅，那個男人叫維克托，只是個稱呼而已嗎？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像泊爾塞福涅那樣一無所知。

  此刻，在天空之上與大法師對峙的維克托，已經向提問的維嘉解釋說：

  「那是一個神的名字。」

  「他的地位和赫菲斯托斯類似，但又有許多不同。」

  隨後，維克托抬起頭，目光鎖定在大法師的身上。

  如今，大法師的外觀似乎發生了蛻變，

  長長的白須紛紛脫落，密集的皺紋逐漸展平，深褐色的老年斑也逐漸消失，

  皮膚恢復了年輕的光澤，頭髮迅速轉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青春的色澤。

  慈眉善目的外表很快隱去，露出了一雙宛如老鷹一般尖銳且危險的雙瞳。

  相比於先前的沉穩與祥和，現在的大法師更像是一個狡猾且陰險的陰謀家。

  觀察大法師的變化，維克托眯起了眼睛，淡淡地開口：

  「火與謊言之神——洛基。」

  雖然這麼說，但事實上，洛基是否真正是火神，一直是一個很有爭議的話題。

  就連維克托也不確定，他眼前的這位洛基，在這個世界裡是否算是『火神』。

  但很快，洛基便向他開口證明：

  「很抱歉，賴安·肯特，我的確欺騙了你。」

  此刻的大法師，在行為和言語上也展現出了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態度。

  先前的他，一眼便讓人感知到他是一位睿智而溫和的老者，每個字每句話都極富包容。

  而現在……

  大法師攤開雙手，擺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

  不僅如此，他的語氣也失去了之前的沉穩，反而充滿了漫不經心和敷衍的意味。

  前後的巨大反差，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一個難以信任，心懷詭計的騙子。

  就連幾個還清醒的議員們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仰頭望著天空，看著曾經的那位大法師的頭髮和皮膚逐漸恢復了黑色和活力，

  聽著他的聲音從最初的沉穩突然變得含有明顯的敷衍。

  這，還是他們認識且熟知的大法師嗎？

  「火神的位置，其實是被我占了。」

  就像是維克托親口說的那樣。

  【火與謊言之神】，這是獨屬於洛基的神位。

  由於他的神職涉及『火』，洛基自然無法將火神的位置讓給賴安·肯特。

  而現在洛基親口承認了這件事情，也算是變相證實他的地位。

  在這個世界裡，別管洛基到底會不會使用火焰，他的的確確擁有『火神』一職。

  而現在，不得不說，大法師開始好奇起了一個問題。

  他回過頭來，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疑惑，

  「說起來，維克托。」

  「你，又是怎麼發現我的？」

  說來奇怪，大法師一直自認為自己未曾露出任何破綻，

  可他卻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不知從何時起，維克托似乎已經識破了他的真實身份。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過，大法師很快便想到了這個答案，因為——

  「從你自稱奧丁的那一刻起。」

  維克托的話語冷冽而清晰，使得大法師微微一怔。

  隨後，他仿佛豁然開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次的笑聲不再尖銳，而是充滿了釋然的快意，

  「所以也就是說，哈哈哈哈……也就是說……」

  「從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從我向你透露過我是『奧丁』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知道。」

  「我，是洛基？」

  大法師終於明白，這種荒謬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怎麼可能有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發現他在撒謊？

  但他看得出，維克托並沒有撒謊。

  他自己身為謊言之神，又怎會看不出別人口中的謊言。

  「我見過你，大法師。」

  「你忘了嗎？我們曾經見過面的。」

  聽到維克托的話，大法師微微一愣。

  很快便低下了因大笑而昂起的頭顱，目光認真地注視著維克托，

  「在你的其他輪迴中嗎？」

  「雖然和這也有關係，但不是關鍵。」

  維克托輕笑一聲，平靜地說出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學院裡。」

  他似乎在懷念著什麼，侃侃而談，

  「不過那時我還沒認出來你，因為你就是一顆長眼睛而且會說話的西瓜。」

  「但我想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已經特別關注我了。」

  還有那根融合了封印正義女神天秤的法杖，

  也是在那顆會說話的西瓜的指點下才製作出來的。

  維克托回想起來，他能將正義女神封印進法杖里，確實多虧了大法師的幫助。

  聽到這裡，大法師微微思索一陣，隨後還是笑了笑。

  「所以，我是在那個時候就暴露了？」

  他指的是那次法杖的製作。

  但維克托仍是否認，他又一次輕笑，搖了搖頭。

  「我說了，是在你自稱『奧丁』時。」

  問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橋段，因為大法師並不理解，

  維克托到底為什麼能夠僅憑一個名字就認出他不是奧丁。

  所以，維克托開口說道：

  「記得你提過的輪迴麼？這和你說的那些輪迴里有些關係。」

  「事實上，在你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時，我印象中的大法師，一直都是一隻『烏龜』。」

  大法師陷入了沉默。

  這是他為自己「大法師」身份塑造的形象。

  為了讓更多人信服他這位『大法師』的長壽之術，他將自己變成了一隻烏龜。

  這樣一來，在旁人眼裡，大法師之所以能從千年前存活至今變得合情合理，

  因為他是一隻烏龜，這似乎很自然。

  雖然實際上，這只是他為了掩飾自己因神明之身的長壽而採取的偽裝。

  「真正的奧丁，應該不會把自己變成一隻王八。」

  在維克托始終淡定的推理下，大法師的真實身份漸漸明晰。

  大法師凝視維克托，雙眸沉靜如水，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所以這就是你的邏輯嗎？僅僅因為我掌握變化之術，你就斷定我不是『奧丁』？」

  「倒也不完全。」

  維克托又笑了笑，繼續說道：

  「你知道的，我對所有神明的名字了如指掌，實際上這些也包括你們。」

  「我知道奧丁失去了一隻眼睛，我也知道火神洛基與火焰並無太多聯繫。」

  「最關鍵的是，」

  維克托眼神淡漠，視線如石，看著已經完全改變模樣，不再有半點大法師氣息的洛基。

  猶如看待一位死人一般。

  「我知道諸神黃昏，是由『洛基』引發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