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在搖曳的金色麥田中靜靜地站立,任由金色的光澤溫柔地撫過他的全身。
他的右手輕靠著手杖,目光深邃地望向雕像。
周遭的麥穗隨風擺動,掀起層層流光的漣漪。
迎著教堂天窗灑下的皎潔月光,使得那迷人的金色更加耀眼璀璨。
那些修女聚集在麥田附近,心中充滿了忐忑與不安。
特別是最先接觸維克托的那位修女。
她的心情格外沉重,既充滿了愧疚,又感到慌張和恐懼。
因為她一直都認為,是自己去觸碰了維克托才導致了當前的局勢。
畢竟,當時維克托在裝死倒地的她身邊說過一句話。
「你最不該做的,就是走到我的面前觸碰我。」
她不明白,為何一次簡單的觸碰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對方就是這麼說的,所以,她感到愧疚。
因為她的行動,所有在場的血族同胞都不得不面對身份暴露的危機,被這位神秘男子識破。
血族遵循著嚴格的六大戒律,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避世。
絕不能向非血族成員展露自己的真實面貌,否則將被切斷與其他血族的一切聯繫。
當然,能夠直接消滅目擊者,也是一種解決方式,
畢竟這個秘密,現在只有眼前的這名男人知道。
然而現在,卻沒有一個人敢貿然行動。
一個面對多個血族還能如此臨危不亂的人類,可能擁有不為她們所知的底牌和強大力量。
總而言之,對方沒有展現出絲毫的懼怕,顯然有絕對的勝券在握。
緊接著,在場的所有修女和那名血族長老,全都慶幸於之前沒有動手的選擇。
當這個男人站在豐饒女神雕像前方,把稻穗摘下來的那一刻,
周圍瞬間升起了一片數量驚人的金色麥田。
這可是連她們主教都無法做到的能力。
何況,教堂的地板可是大理石磚,土壤在石磚的下方。
連土壤都沒有,就能夠讓一片麥田茁壯生長在周圍?
可想而知,這個男人的力量已達到了她們難以匹敵的高度。
僅僅是剛才那一道微弱火焰綻放出來的溫度就已經讓她們感覺到血液蒸發的鑽心痛苦。
顯然,對方一定擁有能夠殺死她們的能力。
然而,儘管處境兇險,這些修女仍舊對維克托提及的「教父」保持著濃厚的好奇。
教父?教父是誰?
她們已經加入豐饒教會一段時間了,但仍未曾聽聞教會中有任何一位被稱為「教父」的存在。
即使是米凱拉主教,也未曾提及過這一點。
血族長老的臉上寫滿了嚴肅與疑惑,她鼓起勇氣,帶著些許遲疑地詢問:
「我們從未聽聞豐饒教會中還有一位……教父。」
「那麼現在你就聽說過了。」
維克托平靜地回應。
他轉過身,通過單片眼鏡的鏡片,目光如掃描般掠過在場的修女們。
每一位修女在他的目光掃過時,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害怕,紛紛低下頭。
終於,他的視線停留在了那位血族長老身上。
「我只要你,將我的話,毫字不差地通知給米凱拉。」
見對方直接說出了主教的名字,那位血族長老的雙眼不禁微微瞪大。
很少有人知道米凱拉主教的姓名,而面前這個男人卻一口說出。
這位她們未曾聽聞過的「教父」,似乎與米凱拉主教頗為熟悉。
但是,她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地望向躲在自己身後的修女們。
「希望先生,不要傷害她們。」
她希望從維克托那裡得到肯定的答覆,但面對的只是一片漫長的沉默和他那雙淡然的眼睛。
於是,她無奈地嘆息,雙手輕放在腹前,緩緩向外走去。
在夜幕的遮掩下,這名長老徹底離開了教堂,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看著長老的背影消失,其他修女們紛紛低下了頭,一動也不敢動。
仿佛一群做錯了事的孩子,等待著未知的懲罰。
直到那份淡然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過來。」
這句話如同魔咒,讓在場的每一位修女都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目光匯聚於維克托。
隨著他的目光,她們紛紛轉頭,看向了那位首先接觸到維克托的修女。
血族成員自覺地後退一步,將她的身體暴露在維克托面前。
此刻,那位修女正因為愧疚而低頭沉默。
感受到周遭的目光匯聚於己身,這才緩緩抬頭,茫然地環顧四周。
見到同胞給主動讓出了空間,她看著前方,有些慌亂地後退了一步。
她的視線與維克托冷漠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現在,她意識到,男人口中呼喚的修女,正是她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後,這名修女雙腿仿佛脫力了一樣,微微顫抖。
但她還是咬著牙,艱難地一步步向著維克托的面前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穿梭麥穗田,聽著腳下泥土摩擦的聲音,終於煎熬地站在了維克托的面前。
這一刻,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認命般地閉上了雙眼。
身體顫抖,呼吸急促,大腦空白一片。
而維克托的目光則是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名修女。
無論是她還是其他的血族,容貌在人群之中都算得上年輕和出眾。
如同少女一般。
就連那名血族長老,即便看起來年齡稍微比她們這些修女大了幾歲,但依舊散發著成熟和風韻的曼妙。
血族本身就是長壽種,在她們成年之後,容貌幾乎定格,難以看出衰老的痕跡。
而天生的蒼白肌膚,更為她們增添了幾分脆弱之美
最重要的是,她們全都是統一的白毛紅瞳。
「眼睛睜開。」
淡然的話音落下,面前的修女雖然感到十分畏懼,但還是聽話地睜開了雙眼。
即便如此,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維克托的白色襯衫上。
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更不用說抬頭去看對方的臉龐。
而維克托則注視著對方的眼瞳。
的確,血族特有的紅瞳,幾乎成了他們的一大標識。
維克托繼而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見到我時,你為何做出那樣的行為?」
面對這個問題,血族修女顯得十分不安,顫聲回答:
「因……因為,我很餓。」
「我想要……新鮮的血液。」
維克托皺了皺眉頭。
儘管確實存在如勞瑞恩和普利希絲這樣的高階血族。
身為血族親王,他們不太需要依賴飲血生存。
但大多數血族仍舊需要吸食血液保證自身的健康。
「所以,如果來的人不是我,你就會把對方直接吃了?」
此話似乎讓面前的這名血族嚇了一跳,她忙不迭地搖頭否認,害怕地說道:
「不,不是……,親王大人……不允許我們主動吸食人類的血液。」
親王,顯然指的是普利希絲。
聽到這裡,維克托大概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難怪修爾本會出現像她們這樣的純種血族,大概是普利希絲允許她們居住的。
但出於某種原因,她制定了一個前提——
血族想要入住修爾本,必須成為豐饒教會的成員。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恐怕還要親自詢問一下米凱拉才有答案。
總而言之,這些血族稱得上是自己人。
面前的血族修女繼續戰戰兢兢地解釋:
「外面的人類,他們渴望贖罪……因此會來到這裡。」
「長老教導我們,告訴這些人類,我們將抽取他們體內充斥著罪惡的血液,以此淨化他們的罪孽。」
「他們便會同意我們抽取他們的血液,而且……而且還會付錢給我們。」
說到這裡,她感覺到一股平淡的視線正在從自己的胸口處游離。
似乎害怕維克托誤解什麼,急忙補充解釋:
「不知為何,那些男性人類……似乎特別偏愛觸碰這個部位。」
「因此,我們會有很多『客人』,經常性的來這裡『贖罪』。」
「明明他們根本犯下沒有任何罪行。」
原來如此。
維克托的視線毫不顧忌的放在對方的豐饒上。
恐怕,那些客人根本就不是奔著贖罪來的。
血族自十七歲起便步入成年,只要年紀不算太大,她們便會永保少女之貌。
但她們的身體卻還會不斷的成熟發展。
顯然,每個男人都傾慕這些既年輕美麗又魅力十足的少女。
血族女性不僅滿足了他們的外在需求,還滿足了他們的精神所需。
想到這裡,維克托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對面前的血族少女詢問:
「那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聽到詢問,少女微微一怔,微微睜大的雙目里透露著畏懼和疑惑。
「您……您不是,教父……嗎?」
她當然一直記得,這可是對方親自說的。
甚至對方還因此上來朝她腦袋崩了一槍。
「雖然這同樣是你們主教為我安排的身份。」
「但我剛才提及了克萊文納這個姓氏,想必你們不會感到陌生。」
維克托的話讓周圍的修女們紛紛抬頭,目光同時投向他。
看到她們的反應,維克托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淡然開口:
「嚴格來講,你們的親王,應該稱我一聲——」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