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沒說話，目光緊張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見謝瑤無恙，直接沒好氣的道：「宮裡大牢的滋味，比辰王府的如何？下次，又打算嘗試哪裡的大牢？」
「祖父不要諷刺孫女，孫女也是遭人陷害。��在祖父面前，謝瑤也無須掩飾什麼，覺得有些委屈。
「諷刺你都是輕的！你遭人陷害，不會反擊？有人要抓你入大牢，你就站在那被抓，不知道反抗嗎？」老將軍越說越來氣，竟然有些激動。
謝瑤立刻上前給祖父順氣，「別急，慢慢說。孫女不會任由他們欺負，一定會反擊的。」
「什麼時候反擊？等人家都把事情忘了再反擊嗎？」老將軍更來氣了。
謝瑤連忙道：「很快，很快。」
老將軍瞪了一眼，半響後才平復了心情，語氣變得平和下來，「軟蝟甲可還穿著？」
「一直穿著。」謝瑤回道。
自從上次祖父說過之後，她就儘可能的一直穿著了。
老將軍的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容，「軟蝟甲別只是穿著，該露還是要露出來。就算起不到作用，也能震懾一下那些宵小之輩。」
「是。」謝瑤隨口應道。
她一直認為沒事掀衣服是一個很奇怪的舉動。
「你是個聰明的，做事靈活些，別像你爹一樣，蠢到家了。」老將軍眸光深了深。
「孫女認為，父親已經很聰明了。多年來韜光養晦，才將將軍府維持到了現在。」謝瑤下意識的替父親辯駁。
謝連蠢嗎？論行軍打仗，謝連比任何人都精，但若說到其它……
「他聰明個屁！」老將軍剛恢復了些力氣，直接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他要是聰明，能把家裡弄的烏煙瘴氣的？你看看那個裴氏都成了什麼樣子！」
聽見祖父批評父親，謝瑤眨巴眨巴眼睛，聰明的選擇不插話。
看見謝瑤的樣子，老將軍嘆了口氣，「不過，他也做了件對的事情，幫你嫁入了寒王府。」
「祖父，那件事才是錯的，那叫助紂為虐。寒王不喜歡我，我現在也不喜歡他了。」謝瑤又辯了一句。
至少，從她的角度看是這樣的。
「助紂為虐？你是紂？」老將軍橫了謝瑤一眼，「若他不開口，你絕無可能嫁入寒王府。裴氏的那點心思，放在皇家眼中什麼都不是。不過，就算是寒王不喜歡你，現在看來，他也沒傷害你。」
謝瑤決定，看在祖父剛醒過來，身體又虛弱的份上，她選擇沉默。
老將軍一眼就看出了謝瑤的心思，直接一句話懟的謝瑤毫無脾氣，「他是你爹，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在他看來都是對的。」
謝瑤聽在耳中，不知為什麼，忽然鼻尖又酸了。
她今天是怎麼了，鼻尖抹檸檬了嗎？
「祖父教訓的是。」她乖巧的應聲道。
老將軍忽然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嗓音忽然有些蒼老的沙啞，「他們兩個遠征邊疆，府里只剩下我這把病懨懨的老骨頭。這段日子，將軍府怕是幫不上你什麼忙了。」
「你雖然有寒王護著，但也不可太過驕橫，他現在的處境也並不樂觀。」
謝瑤有些不太認同，「孫女不需要他護著。而且即便他無礙，也未必會護著孫女。」
老將軍淡淡的瞥了謝瑤一眼，忽然說了句前後不搭的話，「拿著寒王的腰牌，等同於寒王親臨，將腰牌放好，若丟了寒王必然活劈了你。」老將軍不知真假的說了一句，老眸深處閃過一抹欣慰。
寒王都捨得將腰牌拿出來了，不錯。
「是。」謝瑤知曉腰牌的重要，自然不敢大意。「孫女回宮就將腰牌還回去。」
現在，她明白祖父的那句『寒王護著』是什麼意思了。
腰牌在手，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老將軍，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外面傳來莫離的聲音。
「端進來。」老將軍看向謝瑤，直接攆人，「你去休息吧，看看你眼睛下的黑眼圈，快去睡。」
「好，祖父，那我先去睡了。」謝瑤笑著打了個哈欠，知道祖父沒事，她的心也放下了，困意也襲來了，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她便退了出來，回去休息了，等明日一早再趕回宮裡吧。
翌日，陽光明媚，天朗氣清。
謝瑤乘著馬車趕往皇宮，心情是微沉的。
她必須儘快把楚寒的腰牌還回去。
之前祖父不說，她不覺得什麼，現在只感覺腰牌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就差擺個牌位直接供起來了。
真是放在手裡怕摔著，裝在兜里怕壓著，放在一邊怕踩著。
到了宮門口，謝瑤下了馬車，剛準備通過宮門，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有些虛弱的聲音。
「寒王妃？」
謝瑤回頭，不無意外的挑眉，「見過辰王。」
「不必拘禮，」楚夜溫和淡笑，臉色有些蒼白，「你是去看五弟吧。」
「正是。」謝瑤點頭。
「五弟的傷勢如何？」
「被一刀砍在肩頸處，傷勢很重，好在已經被控制住了，只是需要些時日才能完全康復。」謝瑤正式回道。
這是她和楚寒之間商議過後得出的一套對外專用說辭。
楚夜皺眉，「那的確是傷勢極重。」
謝瑤看著楚夜蒼白的臉色，比上次茶樓見面要差了許多，問道：「辰王這幾日可有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你的臉色很差。」
按照她預料的治療情況，楚夜的氣色只會越來越好才對。
楚夜搖頭，聲音溫潤，「無礙的，只是不小心染了風寒而已。」
謝瑤瞭然，隨手在藥箱裡翻找了一下，取出幾片感冒藥遞了過去，「這是治療風寒的藥，早晨起床一粒，晚上睡前一粒，用不了幾日就會痊癒。服藥期間，其它治療風寒的藥物就不必吃了。」
楚夜身患癆病多年，身體的免疫力很差，極易患上其它病症，並且不易好轉，必須依靠藥物治療才能儘快康復，避免影響到癆病的治療。
楚夜瞳眸微斂，看著手中的藥片，帶著些疑惑問道：「這藥為何有黑色，還有白色？」
「白色白天吃，黑色晚上吃。」謝瑤壓制著念出GG語的衝動。
她只是心中默念了個感冒藥，誰知道出現的是白加黑。
楚夜黑眸亮了一下，看向謝瑤的目光中多了些微的驚艷，「多謝了。」
「不必客氣。你是我的病人，雖說我主治癆病，但你的風寒若不痊癒，也會影響到癆病。」謝瑤淡笑，忽然感覺袖中的腰牌似乎下滑了一下，立刻伸手扶了一下。
楚夜眸光流轉，剛好看見了腰牌的一角，黑眸陡然眯了一瞬，恢復溫和。
「辰王一大早就入宮，一定是有要事，我也剛好有事，告辭。」謝瑤直接朝楚夜行禮告辭。
「寒王妃慢走。」楚夜面色溫潤的看著謝瑤離開，尤其是謝瑤略顯急匆匆的腳步看在眼中，竟是生出了些艷羨。
「五弟倒是捨得，連腰牌都給出去了，不過也的確值得。說到頭來，五弟還是有福氣的。」他的聲音很低，暗自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