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眉心輕輕一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也不知道那儲劍稟報的是什麼？
容澈牽住她的手柔聲說道：「不要多想，先回府，看晚一些柴方毅會不會傳消息回來。」
沈凝點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陛下經歷蓉妃私通之事，在京中、宮中掀起腥風血雨。
這個時候行事要更為謹慎，否則一旦惹來景和帝的眼光，怕是不好收場。
沈凝輕輕靠在容澈身邊，等馬車駛出一段時間後，她忽然問到：「阿澈，你說陛下會如何處置容燦和蓉妃。」
蓉妃私通應風林，無論前因如何，對景和帝而言都是背叛。
引起這樁事情的凌家和凌貴妃都付出了血的代價，那麼涉事之主蓉妃，必定成為景和帝最憎恨的人。
容燦也因蓉妃之顧受到牽連，到現在都不曾解除封禁。
沈凝與蓉妃的交往並不多。
但與容燦這些年算是親厚，現在如何能不擔憂？
容澈說道：「蓉妃的處置……你可以想一想，陛下這些年來對待叛徒的手段。」
沈凝眉心緊皺，心頭也似驟然被人用拳頭攥緊了一般。
她七八歲的時候，曾出過一樁謀逆之事，便是陛下身邊親信為那反賊內應。
她當時進到勤政殿內，被景和帝抱在膝頭，懵懂天真的年紀，什麼也不懂，只聽景和帝淺淡地說了一句「去辦吧」。
她問景和帝辦什麼。
景和帝笑著對她說是辦一點點小事。
可後來她聽到京城死了人——誅滅九族。
那作為反賊內應的景和帝身邊親信更是被凌遲三千刀，滿朝文武一起觀刑。
那時候的她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凌遲三千刀，還嚷著要去看看熱鬧……後來年紀漸漸大了，當初的事情也已經忘光。
今日容澈提起，她驟然想到那件事情，背脊發涼。
沈凝緩緩說：「陛下對待叛徒，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
只怕蓉妃也難逃這個。
「可容燦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沒做錯事情，陛下應當不至於——」
容澈說：「現在就看陛下的怒火到了何種程度，還有蓉妃娘娘……是否能為容燦掙得機會。」
而容煊，應該暫時是不必擔心了。
他的景泰殿被解禁。
皇后認定他是自己的兒子，景和帝也默認了，那麼這個時候就不會動容煊。
……
勤政殿
一身軟甲戰袍的儲劍跨步而來，拱手行禮：「陛下，華陽公主攔截到了，晚上會秘密押送進京。」
「好！」
景和帝站起身來，走到大殿中央，輕拍著儲劍的肩膀笑道：「你不愧是朕的殺器，辦事迅捷且效率。」
儲劍道：「能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榮幸，自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景和帝看著儲劍，眼底都是滿意的笑容。
他吩咐道：「將她帶入宮中，帶到朕的面前來，朕要親自問一問她。」
當初為讓鄭國公為他清查戶部，他只能順鄭國公的心思，發落了喬駙馬父子。
後來喬駙馬死在異地，華陽公主曾親自入宮面聖，祈求追查到底。
他當然是答應了。
只是一個喬駙馬……還是一個死去的喬駙馬，如何比得上鄭國公的價值？
他也只是答應便罷，做了樣子派出人去查。
卻是石沉大海一般，毫無消息。
華陽公主一開始還曾非要面聖求個解答。
後來那小郡主病情加重夭折後，華陽公主便在府上關門閉戶，再不見人了。
年前她請旨離京的本子遞上來，他才又重新想到她。
江山沉浮，總要有諸多人命白骨堆積。
他自不會對華陽公主覺得愧疚，要怪只能怪她時運不濟，便賞賜了一二作為補償，批覆了她出京的奏本。
年後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先因蓉妃怪胎之事震怒，封鎖宮禁，後查到蓉妃和人私通、以及凌家插手戳破這件事情而怒火中燒。
這兩件事情幾乎分去他所有心神。
以至於，先前曾有人稟報華陽公主與凌貴妃私交之事，竟被他給忘了。
今日早朝之後收到禁軍稟報，華陽公主出城前往封地去了。
這些年凌貴妃並不是多機關算盡的聰慧之人。
這一次卻那麼巧妙地，算計到皇后、容煊、蓉妃。
她怎會忽然變得那般厲害？
景和帝冷靜下來，不得不想到和凌貴妃忽然有了私交的華陽公主。
華陽公主恨他，有教唆貴妃胡作非為的理由。
他便要親自見一見，問一問，看看這樁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始末。
……
夜色沉鬱。
一輛馬車拉著一隻麻布袋緩緩駛入宮門之中。
禁軍看到駕車人的腰牌，甚至都不曾上前查看，直接便放行了。
麻布袋中鼓鼓囊囊拱著一團，裡面裝了個人。
沒一會兒便掙扎一陣子。
不過氣力微弱。
掙扎片刻之後沒了力氣便停下，隔一會兒繼續掙扎。
不過是從頭至尾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到了轉向勤政殿的宮道口上，馬車停下。
車轅上的人跳下來，將車內的麻布袋拽出，與同伴一人一角拎著向前。
守在勤政殿外的太監看到二人，立即將大殿門推開。
麻布袋中，已經掙扎到渾身無力的華陽公主心驚肉跳，憤恨無比。
她和容澈分開不過個把時辰，以為走出京城地界，會越來越安全的時候，誰只忽然冒出一隊人來。
不由分說殺了她隨行護衛和貼身嬤嬤，將她裝進麻布袋擄走。
這京城附近，天子腳下。
有什麼人敢如此囂張跋扈，殺人擄劫，還是如此有身份的她？
莫不是容澈沒有問出自己想要的，所以背後再下黑手，將她暗中劫來？！
她這一路過來都沒聽到太多外面的聲音，也不知道具體時辰。
只猜測大約是天黑了。
而且還被堵了嘴，不管是呼救或者是咒罵都無法出聲。
這是要把她弄到哪兒去？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
麻布袋落地。
華陽公主被摔的七葷八素，頭昏眼花之下，知道這約莫是到地方了。
她勉力掙扎一二，只覺麻布袋的口子被人解開。
她憤恨無比地一眼瞪去。
卻在看到那面前之人的一瞬間，震驚地瞳孔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