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顛倒黑白

  隨著秋和話落,他猛一擺手,候在外面的內侍們快速退走,沒一會兒便帶著兩個人來。

  兩人中一人著公主府僕人衣裳,一人是公主府衛隊士兵裝扮。

  同時跪倒在榮陽公主的棺槨之前。

  秋和道:「柳林,你先說!」

  「是、是……」僕人裝扮的是個年輕人,二十來歲,跪在那裡也顫顫巍巍地,開口的聲音很低。

  只是這大堂之內太過寂靜。

  即便是他那低的像是蚊子嚶嚶的聲音,也傳入了所有人耳中。

  「小人是崔公子的近侍,從睿王入西陵之後,崔公子便行跡鬼祟,時常獨自離開,不讓小人跟著。」

  「睿王逃離公主府,就是飛鷹先生被殺害的那一日,崔公子當晚也並不在房中。」

  「公主出事那一日,小人看到崔公子藏了一粒藥丸,乘人不備放入了公主的茶盞之中——」

  他話音落下,眾人譁然。

  秋和喝道:「請各位大人安靜,褚護衛,你說!」

  「是!」

  那士兵卻是冷靜幾分,聲線平穩地說道:「公主身邊飛鷹先生出事之後,小人奉命暗中徹查,便追查到了柳林。」

  「也就是崔公子身邊的近身僕人,順著他口述的線索查下去,發現崔公子一直與京城睿王府傳遞信息。」

  「他入公主府時的身份背景都是捏造的,他原不是西陵人,是被睿王殿下派到西陵來監視公主。」

  「諸位都聽到了。」

  秋和的聲音悲憤而冰冷,「諸位應當都知道,年前公主府上原本為睿王殿下準備了一場婚禮,整個府宅披紅掛彩,喜帖甚至都發了出去!」

  「那是公主為睿王選定了德才兼備的側妃徐氏,徐氏還是睿王母族徐家支脈的大小姐。」

  「那位徐小姐在鄚州有口皆碑,可憐公主一門心思為了睿王著想,那睿王——卻不知沈凝到底給睿王下了什麼迷魂湯!」

  「他竟表面答應公主成婚納妃,背地裡夥同崔玉殺害公主的護衛飛鷹先生,逃離公主府。」

  「還在西陵各處製造事端……更是指派崔玉毒殺公主!」

  「如此惡行實乃不忠不孝!今日就乘諸位大人在場、朝廷特使在場,雜家將此事公之於眾!」

  「請諸位大人、請朝廷特使一起見證,雜家會親自上京到陛下面前告御狀,定要還公主一個公道,讓殺人兇手付出代價!」

  一番話說完,人證物證俱在,聽起來更是合情合理。

  崔玉對公主下了手,而崔玉是容澈的人。

  容澈對沈凝……

  的確像是被下了什麼迷魂藥。

  沈凝移情別戀三年,還對旁人投懷送抱,將容澈害得半死不活,做盡各種醜惡之事。

  可是沈凝忽然回了頭,容澈便又與她親親愛愛在一起了。

  不是為了女人昏了頭是什麼。

  但鄭崇自小與容澈相識,知道他的品性,容澈怎會毒殺公主?

  哪怕現在事實俱在,他也上前為容澈辯駁:「兩個人證都是你公主府上的人,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受人指使攀誣睿王?這不過都是你的一面之詞——」

  「鄭大人!」

  秋和轉向鄭崇,一步一步走近他面前,語氣陰冷地緩緩發問:「你到底是朝廷派來為公主辦喪的特使,還是睿王派來的特使!」

  「我自然是朝廷所派——」

  「那便請你主持好喪事就好,其餘的事情與你無關!」

  秋和雖是個內侍,卻是言詞鏗鏘,字字擲地有聲。

  鄭崇竟被他氣勢所迫,一時啞口。

  秋和又憤慨地說道:「公主殿下為他在這封地勞心勞力多年,他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為了一個女人昏了頭!」

  「世上竟有這等忘恩負義的愚蠢之輩,竟然還是先皇血脈,當真可笑至極!」

  房建安站在一旁,低喚了一聲「秋總管」,似乎有意阻攔他出口不敬,但又神色沉痛地嘆息了一聲,到底是沒吭聲。

  有官員低聲說道:「公主這些年為了這西陵之地可謂是鞠躬盡瘁啊。」

  「就是,這西陵的百姓都在稱頌公主的恩德,對待下官們也都體恤包容,現在竟然被睿王……」

  「睿王殿下怎麼可以這樣?」

  「我願隨秋和公公前去京城,一起陳情,為公主討一個公道!」

  「我也願意——」

  一時之間,竟有不少官員接連許願,所有人情緒激憤。

  要不是礙於容澈的身份,恐怕咒罵聲討的聲音便要響遍這大堂了。

  房建安眉心緊擰,既不附和,卻也不曾制止。

  鄭崇試著開口想要呼喚大家不要聽信一面之詞,可是這般激憤的場面,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其他人蓋住,根本無人聽到。

  掩在人群之中的沈凝到了此時已經是無比憤慨,只覺可笑至極!

  她的手按向腰間,往前只邁了半步,跟在身後的崔彥軍連忙出聲:「不可!」

  崔彥軍也極為憤怒,恨不得把這些人的嘴巴全部撕爛,可是現在他們只幾個人,這裡里外外全是秋和的人。

  一旦開口或者動手暴露身份,豈不是成了靶子讓旁人來亂箭飛射!

  他又怎能讓沈凝去冒這樣的險。

  沈凝卻朝他搖頭。

  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容澈被人如此抹黑!

  而且先前游珩說過,槐仲薇傳信要游珩帶宋懷明到這喪禮上來。

  槐仲薇不會莫名其妙傳信,一定是他們對今日喪禮之事還做了別的安排,或許現在那些安排就在路上。

  她不是相信槐仲薇,而是相信容澈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刻力挽狂瀾。

  那麼現在為何不能衝動一瞬?

  沈凝果斷地抽出盤在腰間的青玉鞭。

  憤慨的眾人只聽到「啪」的一聲響,一個正在說著容澈忘恩負義,被女人迷昏了頭的官員慘叫一聲。

  竟被什麼東西卷的飛了起來,飛出大堂,重重地甩到了靈堂外面的空地上!

  你一言我一語,吵嚷的靈堂霎那間便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驚魂未定的左右探看。

  秋和怒道:「何人?竟敢在公主靈前放肆,如此大膽!」

  「是我。」

  沈凝輕聲冷笑,緩步上前,「你們在公主的靈前如此顛倒黑白,也不怕氣的公主從棺材裡面跳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