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榮陽公主薨

  沈凝遞給藍星一個眼神。

  主僕二人既沒動杯中茶水,也未動那桌上米餅,付了銀子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接下去,主僕二人又在周邊走動了一圈。

  雖然大家小聲議論的說辭各異,但都準確傳遞了一個重大消息——榮陽公主重病臥床了。

  且主僕二人還看到了公主府徵召民間神醫的榜文。

  回到那僻靜巷子的馬車上之後,藍星擰眉說:「病到如此地步,看來是真的了……可是她好好的怎麼會病?」

  從未聽到過,榮陽公主身體有什麼不對的。

  沈凝靠坐在馬車車壁上,也在靜靜思考。

  榮陽公主的確病的很蹊蹺。

  如今這西陵之地,阿澈帶著人在暗中伺機而動,那容子安先前也曾插手進來,還有西陵之地本身的一些勢力……

  沈凝既來西陵尋容澈,這一路上自然也做了一些功課。

  西陵這地方情況說複雜並不複雜,說簡單卻也著實不簡單。

  榮陽公主看似掌控一切,但此處還有容澈當年選來管理的官員,叫做房建安的。

  當初是為容澈心腹。

  可心腹到千里之外來,脫離掌控而且還有野心勃勃的榮陽公主在此處,誰知道這心腹如今還有幾分忠誠?

  且西陵之地,還有一些容澈母家分支出去的眾多徐家支脈的勢力。

  不能說錯綜複雜也是有些棘手。

  所以……榮陽公主這次病的這般蹊蹺,會是何人動的手?

  是房建安?徐家分支?容子安?

  亦或者容澈有什麼謀算?

  還是遠在京城那位陛下……

  好像每個人都有理由,而且都有幾分能辦到的本事。

  「等吧。」沈凝低聲吩咐:「等崔護衛到了再說,先將車駕到路口去,不要放在此處。」

  這裡僻靜。

  僻靜到好一陣子都沒人來去,而在這樣的位置停著一輛馬車,很快就能被人注意到不對。

  太顯眼了。

  藍星忙點頭,而後遵照吩咐,將馬車駕到路口處,有人員往來的位置。

  如果有人好奇詢問,她便說等家人。

  沈凝坐在車中等候了大約半個多時辰,崔彥軍匆匆而來,臉色很是不好。

  沈凝與他眼神一對,心裡也是咯噔一下:「銀眉人呢?」

  「她去安頓住處……屬下是前來接夫人過去的,咱們這就走吧。」崔彥軍說著,跳上車轅。

  沈凝點點頭:「那就走。」

  藍星把車轅的位置讓開,也瞧著崔彥軍臉色不好。

  想問他怎麼了,反應過來是在外面人來人往,抿了抿唇後懂事地閉嘴。

  崔彥軍駕著車,左右兜轉了兩刻鐘,在一處僻靜的小院門前停車,請沈凝下來。

  還不到春暖花開的時節,院內的樹也光禿禿的。

  沈凝進了院子直接進屋。

  銀眉正在檢查屋中擺設,連忙行禮。

  沈凝擺手免了,轉向崔彥軍問道:「說吧,打探到什麼?」

  「是殿下的一點消息……」

  崔彥軍臉色凝重地說道:「前幾日這裡的暗樁收到的,說殿下乘坐的船,在江面上出了事,船沉了。」

  藍星臉色大變:「什麼?那船上的人……那殿下——」

  沈凝的心頭驟然一緊,卻猶然神色冷靜:「怎樣?」

  知曉沈凝擔心情況,崔彥軍快速回話:「根據現在已經知道的訊息,殿下是和房建安約了船上談合作之事。」

  「可是房建安背地裡做了埋伏,圍攻殿下所在船隻。」

  「當時殿下帶了槐姑娘以及多名護衛在船上。」

  「沉船到現在已經半月有餘,船上的人有一部分上岸了,與我們的暗樁做了聯絡,但是殿下並沒有……」

  「槐姑娘也沒有。」

  「房建安壓住了殿下船隻出事的消息,只對外說江面上有水匪,年關時節他帶人剿了水匪。」

  「還說有一部分水匪逃脫了,現在派了不少人,在江面以及周邊搜尋,西陵城中也不曾放過。」

  藍星咬牙低聲說道:「怪不得城中現在氣氛這樣壓抑緊繃。」

  她先前還以為是因為榮陽公主重病之顧,沒想到竟然還因為房建安剿「水匪」。

  而且容澈船隻出事到現在半月過去了,他也沒和暗樁聯絡,會不會出事?

  藍星忍不住看向沈凝,十分擔憂。

  沈凝的面色有些白,握在藍星手肘上的手也忍不住用力,逐漸捏緊。

  她唇瓣抿起,眉心緊蹙:「阿澈他水性很好的……」

  崔彥軍立即說道:「對,殿下的水性極好,而且如今不比當年……殿下現在寒毒已解,就算真的沉船落水,也定有自保之力。」

  「或許殿下現在在暗處等待機會……」

  「嗯。」

  沈凝點頭。

  她深吸了口氣說:「現在我們得到的消息還很少,什麼都不能輕易下定論,就在此處暫做安頓,查探情況再說。」

  崔彥軍拱手應下。

  四人便暫時在此處安頓下來。

  這小院是暗閣在此處的聯絡點準備的,較為隱秘。

  銀眉檢查過,確定院中、屋中所有都十分穩妥之後,便和藍星照看沈凝暫做歇息,崔彥軍則還是出去打探消息。

  可沈凝如何能歇的了?

  船沉了,容澈下落不明,榮陽公主重病臥床,這一樁樁一件件,中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還有那個房建安。

  他原是容澈的心腹,就算生出貪婪野心,也不至於對容澈下殺手?

  容澈身為朝中一品親王,謀害親王是攻擊皇族,都可以問他個大逆不道的罪了。

  他怎麼敢的?

  躺在床榻上難以入眠的沈凝翻了個身,躺了一陣兒後,又重新翻身坐起。

  這世上之人做任何事情都會計算得失利害,像是房建安這樣的官員更會,那麼謀害容澈,以如今這個局面,房建安能有什麼好處呢?

  又會不會是房建安和別人合謀?

  可無論房建安是為了好處,還是和別人合謀,容澈在這裡出事,他和朝中都無法交代——

  這時,院內忽然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

  沈凝認得這腳步聲的頻率,是崔彥軍。

  果然下一瞬,崔彥軍便停在門外稟報:「夫人,公主府掛起了白帳,榮陽公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