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地底暗室出來的時候,西陵王府的護衛來回奔走,燈火通明,處處搜查。
年輕男子看著如此景象很是驚奇,忍不住湊近容澈問:「你都幹了什麼啊,搞得他們這麼興師動眾的!」
容澈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此時三人藏身在書樓陰影之下,原本此處護衛在容澈進去的時候已經點穴控制,無法動彈。
其餘搜尋的護衛也還沒到這裡來。
但這裡當然不是安全之處。
先前崔玉去見他的時候,帶了一張王府地圖給他。
容澈已經確定了哪個方向是最合適逃離之處。
只片刻觀察,容澈利落地將袍擺捏起別在腰間,朝著西北方向奔去。
那年輕男子想必也是知道情況緊急,這回並不多說話,一把抱起槐仲薇跟了上去。
幾人沿路避開搜尋的守衛。
實在有避不開的,容澈便動手將人擊暈或者擊退。
那抱著槐仲薇的年輕男子,一開始撞上搜尋守衛的時候,下意識地將槐仲薇一扛,就要拔出腰間短劍應對。
結果見容澈袍袖一揮就解決問題,目瞪口呆了片刻之後,也索性優哉游哉起來。
就那般緊緊抱穩槐仲薇,懶洋洋地跟在容澈後面。
由著容澈開路。
槐仲薇也從開始的驚疑憂慮,到後面看容澈應對自如,既鬆了口氣又歡喜。
「薇薇姐。」
年輕幼態的青年忽然湊近她,近到槐仲薇能感覺到他眨眼的時候,那睫毛忽閃到自己臉上一樣。
槐仲薇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沉聲斥問:「做什麼?」
「你家殿下好厲害哦。」
他笑嘻嘻地說著,意味不明道:「比我可厲害多了呢,你說是不是?」
槐仲薇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直接別開臉,丟下一句「少說廢話」。
男子撇撇嘴。
眼下他們已經到了王府圍牆邊上。
容澈帶的路,倒是和他先前約定與屬下接應的地方一致。
男子想,當初他們約定這裡接應,是因為這個位置是最好的,容澈能走這條路,想必也是對王府地形十分了解。
因而知道這裡是最恰當的離開之處。
他目光不由地落到容澈身上細細打量著。
只瞧夜色之中,容澈長身而立,快速向前時衣袍翻飛,如此凌厲中帶幾分瀟灑之氣……
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養尊處優的王侯公子。
這位殿下,當真是……與他心裡想像的完全不同。
就在他這番思緒間,容澈輕輕一躍,衣袂翻飛,人已經落到了牆外去。
男子低頭,看到槐仲薇眼神驚嘆崇拜,不禁哼了一聲,也是足尖一點,帶著槐仲薇躍了出去。
只是剛躍過牆,卻看到暗處有個人影立在那兒,唬的他心頭一跳。
落下去的時候腳底不穩。
咔——
他一個踉蹌,差點把槐仲薇掉下去,臉色也瞬間發白,額頭上凝出斗大的汗珠,直接滑落臉頰,掉在了槐仲薇的臉上。
槐仲薇也差點被他脫手丟開。
卻又在最關鍵的時候,被他穩穩抱好。
那一聲「咔」實在太刺耳。
容澈本是瞧見熟人驚喜地要打招呼,也忍不住回頭看去:「你扭了腳嗎?還能行嗎?」
槐仲薇也緊抓住他肩頭的衣服,神色擔憂:「快點把我放下來,讓人扶著你!」
「……」
年輕幼態的青年咬了咬牙,逞強地露出一個很大的笑容來,「我沒事,好的很,能行的!」
說著,還看了容澈一眼,強調道:「你行我就行。」
容澈挑了挑眉,也懶得理他,回頭問候:「衛先生!」
那暗處立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衛文清。
衛文清點點頭,快速上下打量容澈兩眼,見他一切都好,便招呼:「回去再說。」
話落轉身在前引路。
容澈頷首,快步跟上。
年輕幼態的青年帶著槐仲薇跟在容澈和衛文清身後,痛的齜牙咧嘴,又不肯服輸。
惹的槐仲薇很是無言,硬是撐著從他懷中下來。
那男子氣惱,「我抱你啊!」
槐仲薇冰冷地說:「不用,不然你瘸了又要賴我!」
男子嬉笑不止,「嘿嘿,我的小心思又被你發現了呀,你怎麼這麼聰明?難道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哦不不不,蛔蟲多噁心啊,我們是心有靈犀。」
槐仲薇:「……」
走在前頭的容澈過耳不入。
他有好些事情想詢問衛文清,現在心中一片焦急,只恨不得立馬就把所有問題一股腦兒倒出來。
衛文清也明白容澈的憂慮。
更何況現在身後危險還不算解除,便一路無話,走的極快。
至於那年輕幼態的青年和槐仲薇,自然有青年的手下上前幫襯。
出了巷子,一行人上了馬車。
等馬車走出一段去,幾乎看不到西陵王府那邊的燈火,聽不到四處搜尋之聲時,容澈再也忍不住。
「先生!凝凝她怎麼樣?」
他一把抓住衛文清的衣袖,問的無比急切。
那樣的急切,是從和沈凝分開之後從未有過的急切。
雙眸之中也滿含期待。
當聽到衛文清說「她很好」的時候,容澈腦中似「叮」的一聲響,更緊地捏住衛文清的袖子,下意識地問:「當真嗎?」
「我怎會拿這件事情與殿下玩笑?」
衛文清極其認真地說道:「師妹她真的很好,線蟲已經解決……我離開望月山的時候,她還在睡。」
「但師父在旁照顧,師父的能耐你是知道的。」
「他說師妹很快會醒,那就一定會醒。」
容澈怔怔地看著衛文清,心中緩慢且重複地咀嚼著衛文清那些話,歡喜又不敢太過歡喜。
他終究是沒有親眼看到。
明知是十拿九穩,竟然心中也有些不安寧。
然而衛文清的話終歸是讓他懸著的心落下去不少!
沉默良久之後,容澈重新整理心情:「解藥是崔彥軍送去的?」
「是。」
衛文清見他寧靜下來,便將為沈凝解毒,崔彥軍送去解藥,裴懷英如今情況等事,撿要緊的告訴了容澈。
容澈聽聞崔彥軍傷重半死,忍不住眉心微攏。
又聽說經過救治傷勢穩定,裴懷英也情況穩妥,馬上就要醒來,又緩緩地疏鬆下去。
「很好。」
他輕聲說道:「一切都很好。」
只待他處理了這裡的事情,就回去尋凝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