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文清微笑著站起身來:「前來尋師妹的,來才知道師妹有事出去了,便在此等候。」
「原來如此!」
沈凝快步上前,引著衛文清入蘭台閣廂房內說話,「讓師兄久等了,師兄是來看望我的嗎?」
她雖是這般問,但其實她的印象之中,衛文清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看望這種事情衛文清基本不會做。
衛文清找她只會為那麼兩件事。
要麼看病要麼給藥。
前兩日她和容澈到東烏館時,衛文清給容澈診脈之後給了煉製好的藥,當場也給沈凝查探了一下脈搏。
且說並無異常。
這才過去兩日而已,不至於又是來送藥診脈的。
如此,他來是做什麼,沈凝倒是一時沒有什麼頭緒。
進到蘭台閣內坐定,沈凝示意下人奉茶,眼波轉動之間,掃到窗口放置的幾盆箬蘭。
沈凝忽然間腦中靈光一動。
她想起衛文清東烏館廊下的那幾株藥草,繼而就想起藥瀅來。
心中不由暗暗思忖自己猜的對不對。
這時,衛文清恰恰好開口:「不瞞師妹,我是為藥姑娘之事來的。」
「……」
沈凝心道「果然」。
她神色平常地點點頭:「師兄請講。」
「嗯……」衛文清頷首一二,繼續說道:「昨日有事前去尋藥姑娘,無意間得知她請師妹所幫之忙,是要宋神醫回藥王谷去。」
「只是宋神醫……」
話到此處衛文清稍稍一停。
他雖然不太理會紅塵俗務,但並不代表遲鈍無知。
藥瀅與宋懷明之間的那點事他自是了解一二。
而這畢竟是別人私事,也不好拿出來評說什麼。
衛文清頓了一頓之後才有重新開口,直接避過了因由直言關鍵:「我若出面,以醫藥之事相邀,他或許會前去藥王谷。」
「但此事,是師妹應下藥姑娘的,如今我不知師妹處置到何種程度,所以專程來問一問師妹,可否需要我出面。」
沈凝瞅著衛文清,輕輕笑道:「衛師兄是想幫我的忙,還是想幫藥姑娘的忙?」
「這……」
衛文清沉吟了一下,「都有吧。」
沈凝挑眉:「哦?」
衛文清淡淡說:「師妹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為師妹鞍前馬後是理所應當的,至於藥姑娘……」
「她養育藥草的能力世所罕見,也為我救活了好幾株,她於我算是有恩。」
「有恩該報。」
他說的平緩,語氣坦然,倒叫沈凝覺得自己胡亂打趣實在是不該。
不過這番思緒只是一轉,便在沈凝腦海之中消失無蹤。
她盯著衛文清,神色逐漸微妙複雜起來,遲疑地問:「師兄能這般為我鞍前馬後,是因為你師父的交代吧。」
衛文清一頓。
如今早已不是一開始來到京城時候那般,需要遮掩。
他知道沈凝也了解了一些舊事。
因而沉默片刻,衛文清點頭:「不錯。」
沈凝唇瓣抿了抿,又問:「你那師父……是因為和我母親的交情所以這麼吩咐你的,是不是?」
衛文清又回:「不錯。」
「那我母親是生的什麼病——」
「這個等師妹去到望月山,可以自己問一問師父。」衛文清溫聲回:「相信師父會告訴你的。」
沈凝沉默下去。
其實她也知道,現在問這些是無用。
京城這裡的事情纏住了她無法脫身,她很難立即飛奔到望月山去。
只是今日見到衛文清,那「鞍前馬後」四個字又牽拉出她許許多多的好奇,所以才忍不住追問一二。
兩人就這般沉默地對坐著。
衛文清不曾追問沈凝到底要如何處置,只靜靜等待著沈凝。
片刻後,沈凝整理好了思緒,溫聲回:「我的話,並不太想讓師兄為我去處置這件事情……」
「一來距離太遠,不願師兄為我遠行,二來若師兄遠行,阿澈有點什麼,身邊無人,我恐慌。
「他的白雪寒梅還沒徹底解除。」
沈凝亦說的坦然,頓了頓後又說:「但如果師兄很想幫這個忙的話,那取師兄的意願。」
她把決定權還是交回了衛文清手上。
這讓衛文清面露複雜,「殿下的身子的確也很要緊……那這樣吧,等師妹成婚後,送了師妹前去望月山,屆時——」
「如果要姑娘還需幫忙,那我再請宋神醫前往藥王谷。」
沈凝心中鬆了口氣。
答應藥瀅的事情的確很重要,但容澈的身體對她而言就是重中之重。
說她不守信也好,自私也罷。
總之沒有什麼事情比阿澈還重要的。
衛文清這時又說:「殿下的身子師妹不必太擔心,等去到望月山,請師傅相幫,定可徹底拔毒。」
「好!」
沈凝面露微笑,「藥姑娘那邊師兄也不用太掛心,今日殿下去尋宋神醫了,便是為解決那件事情。」
「或許等會兒殿下就能帶回好消息來。」
衛文清一愣,點點頭:「那就好。」
……
要事說完,沈凝又厚著臉皮勞煩衛文清為齊二瞧了瞧。
看過後衛文清說齊二是傷了脈絡,雖說不嚴重,卻也需要好好療養。
因是內傷,需要自行運氣調養,服藥見效甚微,便也不曾開方子。
沈凝確定無礙之後,這才親自送了衛文清離開睿王府。
重新回到蘭台閣,沈凝原想問一問齊二,那鄭國公府書房密室之中的事情,但齊二實在虛弱不適,且容澈也還沒回來……
沈凝便暫時按下好奇,靜靜等待著。
這一來二去的,等到了午後。
沈凝實在是耐心不足,等不下去了,便準備出門去尋一尋容澈。
卻不想人還沒出蘭台閣,便遠遠瞧見容澈帶著崔彥軍緩步歸來。
沈凝一喜,快步上前:「你怎麼才回來?比我回來的慢多了!怎麼樣,勸服了嗎?他要回藥王谷去了?」
「嗯。」
容澈點點頭,牽著沈凝的手帶她往蘭台閣走,「他應該會回去。」
「那就好!」
沈凝一邊走,一邊將先前衛文清來的事情與容澈說了。
容澈「哦?」了一聲稍稍有些意外。
等進到蘭台閣內坐定,沈凝給容澈倒了一杯茶,「潤潤,快說說你怎麼勸服的?感覺他不是那麼好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