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惡意

  沈凝入宮門後,一路前往太后的壽康宮,不知引來多少人側目。

  黛月靠近沈凝身邊,扶握著沈凝的手肘低聲讚美:「小姐今日就如同端莊嫻雅的大家閨秀一般,真是晃了那些人的眼。」

  「噓。」

  沈凝低聲回:「我裝不了多久的,你這樣誇我的話,我更容易得意忘形,沒準兒再走兩步,就一點也不端莊嫻雅了。」

  黛月噗嗤一笑,規矩地點點頭:「好的。」

  沈凝帶著黛月往前走,經過御花園的時候,遠遠看到三王容煥一身錦衣玉冠,微彎著身子,用手中摺扇撥開垂柳枝丫,緩緩而來。

  沈凝腳步微微一頓,朝容煥行禮:「三殿下。」

  「沈姑娘。」容煥到了沈凝近前,容色溫和帶笑:「最近都未曾見姑娘進宮,還想著有時間去姑娘府上拜訪一二。」

  容煥握著摺扇微傾著身子,配上他俊逸面容上的淡笑,當真是禮數周到。

  本就是一個很難讓人討厭的人。

  清風拂來,翠綠柳枝掃過容煥肩膀,更添幾分溫文爾雅。

  沈凝只覺他眉目疏淡,如清風朗月一般,不耀眼,卻自有一股讓人安逸平靜之感,和三年多前的容澈氣質有些相似。

  這讓沈凝不由凝目多看了兩眼。

  容煥稍稍打量自己上下,淡笑道:「我有什麼不妥嗎?」

  「沒——」

  沈凝回神,唇角彎了起來,「沒有,只是好奇三殿下會想去拜訪我……應該是為了公主嫁去安南之事吧?」

  畢竟她和三王容煥在以前並無太多交集。

  只能算是同在京城,見過幾面,但沒說過幾句話,半生不熟的陌生人而已。

  容煥微笑點頭:「沈姑娘說的不錯。」

  「現在得去拜見太后,三殿下應該也是要去壽康宮中吧?」沈凝問:「邊走邊說?」

  容煥頷首,做了個請的動作。

  而後便和沈凝一起往壽康宮方向走。

  路上沈凝詢問了容煥,容楚靈是否有寄過書信。

  容煥回:「半個月一封書信,從無錯漏。」

  「那何故三殿下還要從我這裡詢問公主情況?」

  「沈姑娘有所不知……」容煥輕嘆道:「楚靈她性子沉穩,素來是報喜不報憂的,我是怕為了讓我放心,就算有什麼不愉快也不會告訴我。」

  沈凝瞭然地點點頭。

  容楚靈的確是這樣的性子。

  不過裴書辭離京之後,遞到京城信也並未提起容楚靈的情況。

  沈凝沉吟片刻後,還是實話實說地告訴了容煥。

  容煥長眉微微一擰,眼底閃過兩分憂色。

  沈凝勸慰道:「三殿下不要太擔心,我大哥四年前回到安南就接手了一切族務,安南的一切都是我大哥說了算。」

  「族中沒有煩心瑣事會讓公主不痛快。」

  「至於我大哥……」

  沈凝想起裴書辭對自己的那份心思,稍稍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道:「雖說大哥和公主成婚時候並沒有感情基礎。」

  「但大哥一向潔身自好,性子也沉穩,他們二人在一起時日久了,相互懂得了對方的好。」

  「一定能和和美美在一起的。」

  容煥點點頭:「希望。」

  沈凝看他眼底憂色不散,知道他其實還是很擔憂,心中頗為動容。

  皇城之中,名利為重。

  父子、夫妻、兄妹情分中間都掛了一層利益的紗簾。

  利益到位,所有的關係都是最好的關係,一旦相互之間利益衝突,那麼頃刻間反目成仇。

  容煥和容楚靈這對兄妹相互關懷守候的情分就顯得十足可貴了。

  沈凝便想了想,將自己所知道的安南一些情況,以及反應裴書辭人品的許多瑣碎小事告知容煥,讓他能更安心一些。

  兩人沿路而去有說有笑,引的其餘人紛紛側目。

  明明那二人保持著極有分寸的距離,也依然讓不少人心中生出嫉妒和惡意來。

  有三兩貴女跟在沈凝身後很遠的距離,低聲議論著。

  「真是不安分。」

  「就是,那么小就勾搭睿王殿下,騙的睿王殿下非她不可又去對七王投懷送抱。」

  「和七王糾纏那麼久不行了,現在又舔著臉貼在三殿下身邊!」

  「她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幾人恨得牙痒痒。

  另有一人切齒說道:「對了,她好像和裴書辭也不清不楚的。」

  「對對,先前不是有一段時間,她不知怎麼和睿王殿下又鬧了矛盾,就和裴書辭出雙入對的……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水性楊花的。」

  「還有十一皇子……聽說她和十一皇子的私交也很好。」

  「還真是左右逢源,身邊就沒空著過,和這個鬧矛盾立馬找另外一個添補身邊的位置,可真是不甘寂——」

  「見過睿王殿下!」

  一群人咒罵的正酣暢,忽然有一女子聲音尖細地喊道。

  繼而其餘滔滔不絕咒罵沈凝不守婦道,和許多男子都關係不清不楚的貴女們也立即住了嘴。

  紛紛惶恐地和容子安行禮。

  容澈立在假山石林一側,清風吹動柳枝在他肩頭蕩來蕩去。

  他穿一身藍色錦衣,腰束玉帶。

  他安安靜靜站在那處,面容平靜,沒什麼表情,卻也不曾免了那些貴女的禮。

  貴女們曲著膝,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那行禮動作只屈膝一下,誰都能受得住,但如果是一直維持住那個動作,卻不是這些柔弱貴女們能支撐得住的。

  沒一會兒,便有好幾個女子身形不穩,晃來晃去。

  還有女子額冒汗水,跌到了旁邊人的身上,又趕緊穩住身形站好。

  容澈眸光淡漠地看著她們,始終未曾出聲,但也不轉身離開。

  終於,有貴女支撐不住,艱難開口:「睿王殿下,您、您還沒有免我們的禮。」

  容澈說:「你覺得本王是忘了嗎?」

  貴女怯懦:「不、不敢……」

  「不敢?」

  容澈冷冷地勾起唇角:「你們在皇宮內院妄議皇子,如此放肆,有什麼是你們不敢的?」

  那一群貴女立即臉色都青白一片,連忙求饒告罪。

  「臣女什麼都沒說!」

  「臣女沒有——」

  「睿王殿下恕罪!」

  容澈冰冷道:「你們這樣的德性,如果去到太后面前,只怕要衝撞她老人家,十一,你說是不是?」

  他話音剛落,就聽不遠處響起一道懶懶的少年音來:「哎呀,你喊我幹什麼?」

  那幾個貴女臉色又是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