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旁人與我們無關

  容子安淡聲說:「沒那麼容易。」

  「為什麼啊?先前我們不就是準備了金蟬脫殼之計,打算把蓉姑娘偷出去,放在一個什麼人也想不到的地方嗎?」

  「時機不對了。」

  容子安緩緩睜開眼睛,「以前沒人盯上蘇家,他們在這個京城裡,就和尋常的官宦之家沒什麼區別。」

  「全家除了蘇月儀一個有一點腦子之外,其餘都是沒腦子的,隨意用點手段就能解決。」

  「但現在,沈凝忽然變聰明了,又與容澈和好聯手,而且他們還讓衛文清給蓉蓉看病,分明是盯上了蘇家。」

  「現在蘇家有一點變故,那兩個必定會窮追不捨。」

  「我不想被他們窮追不捨,徒增變故,只能用這種迂迴但是光明正大的法子,讓蘇家同本王一起離京。」

  「蘇月儀成了本王的王妃,把蓉蓉接到身邊來便是理所應當。」

  啞仆皺眉嘆了口氣,聲音陰冷又詭異:「都怪這個沈凝,莫名其妙的她怎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容子安冷笑:「與其說,她去年與我翻臉是忽然變了個人,不如說她是變回了以前的模樣……那三年裡的沈凝,真的很莫名其妙,不是嗎?」

  只是這其中到底是什麼緣故,容子安卻百思不得其解。

  啞仆一時無言。

  一個人變化如此割裂,的確很莫名其妙。

  車廂內安靜下去,只聽到馬蹄噠噠,和車輪軋軋的聲音響起。

  半晌,啞仆說道:「對了主子,您說,睿王和沈凝那邊,會不會知道陛下答應您離京,以及給您賜婚的理由?」

  「如果他們知道了,不會像現在這麼安靜。」

  容子安望著窗外的明月,喃喃低語:「那是母妃留給我的保命符,這世上只有三個人知道,母妃已死,便只剩兩個人。」

  「本王不會告訴任何人,龍椅上那位,更不敢告訴任何人。」

  「所以他連見本王,都是屏退所有人,只他自己見我……旁人怎麼可能知道?」

  「不過我想,容澈現在肯定絞盡腦汁地想知道,我到底用什麼,讓陛下賜婚,外放吧。」

  就這般靜靜地看了窗外半晌,容子安忽然低笑一聲,「我不能明著與他們硬碰硬,但未必不能給他和沈凝之間埋下驚雷。」

  那次雨夜孤村,沈凝曾說不要再去招惹他們。

  他容子安誰也不想招惹,可銀霜寶蘭進了沈凝的身體,他因沈凝之顧受到的猜忌和壓力,那被沈凝抓了去的紅狐……

  一樁樁一件件,叫他如何善罷甘休?

  啞仆立即問道:「如何埋法,請主子示下,老奴這就去辦。」

  「你——」

  容子安剛要吩咐,忽而又停頓了片刻,才皺眉說道:「最近先不要動作,等我們離京之後,留人布置。」

  他想要埋的雷,對旁的情侶必定是最大的殺招。

  但對容澈和沈凝……

  就連容子安這樣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情誼的人,都被他們之間那種可笑的情比金堅給震驚到了。

  萬一他想埋下的雷不能打破沈凝與容澈之間信任,便會引起那兩人反撲。

  容澈的狠辣,容子安早已見識過。

  他如今還不是容澈的對手,亦不敢輕舉妄動,把好不容易的暫時平靜給打破。

  ……

  容子安與蘇月儀在吉蘭坊見面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容澈耳中。

  那會兒,容澈還在清芷榭內,陪沈凝一起練字。

  這則消息對二人來說都沒什麼可意外的。

  黛月低聲道:「據說,蘇小姐離開的時候神色複雜,只不知七王殿下與她說了什麼。」

  「無非是分析局勢,談利害關係。」

  沈凝慢慢地放下筆,「容子安是個極為聰明的人,蘇月儀的心計城府,絕不是他的對手,怕是信了容子安的話了。」

  容澈問:「想插手?」

  「不。」

  沈凝搖頭,「蘇月儀對我戒備很深,我說的話她未必會信,我如果貿然去找她,她恐怕會覺得我別有用心。」

  「容子安和蘇家的婚事是陛下親賜,我們可並不知道陛下賜婚的理由。」

  「我這個時候插手,豈不是把陛下的目光引過來?」

  「毫無意義。」

  容澈放下,淡淡一笑:「凝凝如今這般理智了,如果是以前,你或許要管一管。」

  沈凝沉默一瞬。

  片刻後沈凝牽住容澈的手,低頭,看著二人雙手交握,「的確。以前的我心有正氣,有衝勁,愛管不平事。」

  「如果遇到蘇家這種,明顯是被容子安算計在其中的事情,必定要插手。」

  「可現在我懂得了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管不起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管好自己、以及自己身邊那些重要的人的事情,已經是難能可貴,很不容易了。」

  「路人之事,提點一二已經是最大的善意。」

  說完這些,她抬眸笑看著容澈,歪頭說道:「在我這裡,你和皇后姨母第一,容煊和父親第二,還有大哥、黛月他們……」

  「屬實沒有力氣多管別人。」

  說著她投入容澈懷中,「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還要你和姨母幫我善後……年紀小一些的時候,你和姨母可幫我善後不少呢。」

  幼時的沈凝嫉惡如仇,好管這京城不平事。

  十三歲那年,長街暴揍紈絝惡霸,砸人賭坊妓館,引起權貴憤怒。

  大理寺和刑部也不得不管,讓沈凝去牢獄之中蹲了幾日。

  後來容澈和裴皇后兩面出力,將事情平整地解決了,才把沈凝接出來。

  當時的裴皇后對沈凝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被氣得夠嗆,將沈凝一頓臭罵之後丟給容澈,還交代容澈管好了人。

  教不好不要隨便放出去惹是生非。

  如今說來,都記憶猶新。

  容澈想起那些事情,眼底浮起許多無奈。

  他手指勾著沈凝的手,溫聲說道:「誰要你是凝凝呢?」

  她就是小太陽。

  容澈為自己這個小太陽做什麼都心甘情願,便是善後兜底也樂意非常。

  而這小太陽如此懂事有分寸,卻也叫容澈心懷安慰。

  容澈說:「只要不牽連我們以及大局,旁人如何與我們無關。」

  溫存了一陣兒後,容澈依依難捨地離開沈府,回了睿王府蘭台閣。

  槐伯早已等候良久,哈欠連連,看到容澈進來連忙起身,挪著肥胖的身子湊到容澈身邊去,笑眯眯說:「殿下可算回來了。」

  「先前殿下說,要議一議太后壽辰的事情,這可一直沒說要議什麼呢,吊的老奴心裡焦急,今晚一定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