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容澈放下的那一瞬，沈凝抓住了身前的被子，飛快地瞅了他一眼後點頭，「你在寫什麼？先去忙吧，我自己來。」
「好。」
容澈笑著點頭便離開了。
其實這玉池之中已經放了水，而且還嗅到一點淡淡的藥草香氣。
沈凝想，容澈是早想好讓自己泡一泡，所以早早讓人準備了這些浴湯吧。
她歡喜容澈的體貼和細心，鬆開身前的薄被，解下本就不太整齊的衣裳滑入水中去。
這麼久過去了，沈凝對水的恐懼一如以前。
她將自己泡入浴湯之中，坐在那池底的玉台上，水正正好是沒過身前起伏，不到肩頭的位置。
沈凝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而後又想到，這是容澈吩咐準備的浴湯，定然水位是最合適的，不由又笑了一聲。
她側過身子，雙臂一抱趴在池邊閉上了眼睛。
泡了大約一刻鐘過點兒，沈凝聽到門被拉開的聲音，抬眸一瞧，是容澈捧著一隻長漆盤進來，上頭整齊擺放著幾件衣物。
沈凝便是隔著這浴池的熱氣，都能看到里里外外都齊備了。
那是給自己的。
容澈隨手一送，那漆盤穩穩地落在池邊的長几上，他到沈凝面前來時，手上多了一條很大毯子。
容澈半蹲在池邊，握住沈凝肩膀，「起來，早上泡的太久也不好。」
沈凝雙臂抱在身前，有些猶豫，想拒絕。
但這點念想都並不怎麼深濃，而後在想起昨晚那般放縱之後，又咬了咬唇懶得抗議，雙手直接抱到容澈脖頸上。
將那身前春色也完全藏到了容澈懷中。
容澈以薄毯把沈凝裹嚴實了，淺笑著說道：「不扭捏了。」
沈凝淡哼一聲，「那不然呢？反正你我都是自己人。」
該看的不該看的，該碰的不該碰的，早都已經碰過了，再扭捏又有什麼意思。
容澈笑著給她擦了擦身上水汽，「那要我幫你更衣嗎？」
「我自己有手。」
沈凝抓住毯子的邊角，眨眼說：「我餓了，你幫我吩咐準備早飯。」
容澈知她到底還是有些羞意，也不繼續逗挑，親了親她的臉頰離開了。
一刻鐘後，沈凝從淨室之中走出來。
容澈為她準備的是一件暮山紫色對勁琵琶袖上衣，白色垂地長裙，嵌玉的玉帶下垂墜珠簾瓔珞，還有玉佩香囊做裝飾。
這身衣服，和那時候沈凝去鏡湖赴容澈約的那一身很像，但卻比那一身精巧很多。
沈凝的頭髮很長，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也只是擦拭了大部分的水漬，但還有水珠垂墜在沈凝那過腰的長髮上。
隨著她走動滴滴噠噠落下。
那張臉兒被玉池之中的熱氣蒸騰，白嫩且水嘟嘟的，像是剝殼雞蛋，讓人瞧著便很想咬上一口。
黛月已經站在雕花木門之前侯著。
見沈凝出來，便上前來扶住沈凝的手肘。
穩重懂事如她，自然會控制眼神，不至於胡亂看，也更不會胡亂問什麼，讓沈凝生發出不自在來。
她陪著沈凝到窗口去。
沈凝驚訝地說：「什麼時候放的？」
只見那窗口擺放箬蘭花架的邊上，現在放了一個很大的妝奩，放置了大銅鏡，以及許多大小匣子、花瓷小罐。
隱隱的嗅到一股脂粉氣息。
容澈的聲音從書案那裡傳來，「方才讓人搬進來的。」
沈凝微愕。
她剛才聽到一點聲音，還以為容澈擺弄花草，卻不想想放了這麼一個東西在這裡。
黛月笑：「小姐快坐吧，奴婢幫您整理頭髮。」
「好……」
沈凝坐在圓凳上，由著黛月幫自己梳發，擦拭發梢水珠，眼神卻盯著銅鏡上，反照出來的容澈，唇角不自主地淺淺勾起。
……
離開睿王府的時候，沈凝都有些依依不捨。
她總是很喜歡和容澈待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
可現實卻並不能如她所想。
回去的馬車上，沈凝問起黛月，藍星之事。
黛月沉默了一會兒，才嘆息道：「她昨晚跪了一整晚，堅持要等到小姐回來，早上實在撐不住，昏倒了。」
「奴婢過來睿王府之前，讓人把藍星帶下去療傷，還請了府醫去看過。」
「府醫說，藍星身體底子好，並沒什麼大問題，昏倒是累著了，休息一下就好，只是膝蓋會疼一段時間了。」
「知道了。」沈凝眉心隆起，眼底閃過幾分擔憂。
只是藍星這般執拗，卻也讓沈凝更加確定。
她不能留藍星在自己身邊，藍星的性子需要磨一磨。
回到沈府之後，沈凝沒有去看望藍星，但給了黛月一粒先前衛文清送的回元丹，讓她餵藍星吃下。
衛先生說過，這回元丹是不能當成不要吃的太多了。
沈凝還專門去問過衛文清，如果是藍星的情況能不能吃，得到衛文清肯定回答，沈凝才給了藍星那一粒。
沈凝去詢問衛先生的時候，又看到了藥瀅。
藥瀅安安靜靜地在廊下照看藥草。
見著沈凝便與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不過那紅狐今日沒在。
沈凝問起衛文清。
衛文清笑著說，那狐狸一向想回來就回來，不回來就四處遊蕩，他也不知道去處。
叫沈凝不由地無奈失笑。
衛先生果然是隨性灑脫的江湖人。
眨眼又過了幾日，太后壽辰更加臨近，京中也熱鬧起來。
沈凝收到容燦的邀約，說要為太后買份禮物。
沈凝最近都沒有什麼事情，便應下了。
兩人約在翡翠街見面。
那一整條街面的鋪子都是賣玉器、古玩、首飾一類的。
沈凝到時，容燦早已經到了，身邊待著兩個伶俐的小婢女。
一看到沈凝，她便歡歡喜喜地跑過來抱住沈凝胳膊搖晃，「凝姐姐來的好慢啊，我都等你好一會兒了呢！」
沈凝笑道：「如果我記得不錯，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沒到！」
沈凝討厭遲到，所以但凡與人有約，都是早到一刻鐘。
結果容燦來的更早。
容燦笑嘻嘻地說道：「我無聊啊，好久沒出宮了，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出宮，可不得早早出來嗎？」
沈凝失笑：「所以你不是專程為挑選禮物，而是出宮來透氣的？」
「噓——」容燦一下子把手指豎在唇邊，皺眉說道：「凝姐姐心裡清楚就好，可不要說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