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殿下耳朵都紅了

  沈凝也不戳破,捧著那一碗補品細嚼慢咽。

  等她吃完,叮一聲放下了碗,沈凝說道:「我不會傷殿下,也不會做以前那些糊塗事,你們不必那么小心翼翼的。」

  丟下這句話,沈凝便轉身趴在了欄杆上,任由微涼的秋風吹起她額角的碎發。

  黛月面色要僵不僵,片刻後拿起了碗送出去。

  藍星也聽到了那句話,找了個空隙跑到黛月身邊去小聲說道:「小姐是不是發現我們一直跟睿王府那邊通氣了?」

  「大概,是吧 。」

  黛月望著院內的沈凝。

  她雖看著樣子慵懶隨意,但眼神流轉間卻自有英華閃爍。

  黛月說:「或許小姐真的變好了,咱們既是小姐的奴婢,便要忠心不二……以後一門心思守著小姐,別神神叨叨懷疑來懷疑去。」

  藍星「哦」了一聲。

  她什麼時候不忠心過?

  那還不是小姐以前顛三倒四,做了太多離奇之事,搞得她們一看到小姐正常一點,就怕她又憋著大壞?

  到時候傷害身邊真心為小姐好的人,叫所有人寒心。

  這三年來,其他人多少就是受些口頭上的傷害,睿王卻是被折騰的去了半條命。

  藍星能不小心點嗎?

  小姐自幼和睿王青梅竹馬,睿王殿下這些年都護衛小姐,即便是那三年裡,小姐對睿王殿下做盡惡事,睿王依舊沒有傷小姐半分。

  藍星如今想著給睿王府遞消息,除了擔憂睿王安慰,也是保著殿下不出事,而後間接保著小姐不出事。

  小姐這個白虎少帥,以後是要繼承冀州侯爵位的。

  她不知被多少人盯著……

  雖說皇后娘娘也護著小姐,但多一個人護著不是更安全嗎?

  *

  過了午,沈凝便如往常一樣,讓人把躺椅搬到了廊下陽光明媚處,仰躺在上面蓋了薄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照著太陽,她似乎總能睡得很快。

  白日裡也比晚上睡得更安穩。

  趙程跨步進到院內,黛月連忙朝他打手勢,指了指廊下睡熟的沈凝。

  趙程一頓,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黛月將早上的安神香拿出來,搬了個小几來放在沈凝一側,將那香點好了,放在小几之上。

  不知是因為太累,還是陽光太暖,亦或者是那安神薰香之顧,沈凝竟難得睡了兩個多時辰,日頭西斜的時候,她才悠悠醒轉。

  黛月上前去服侍:「小姐,趙程回來了。」

  沈凝「嗯」了一聲,稍稍活動了一下脖頸,吩咐道:「叫他來。」

  沈凝進到書房之中剛坐定,趙程就到了。

  他拱手行了禮:「今日太子因為私自霸占潮州貢品一事,被御史在朝堂上參了一本,皇上龍顏震怒,罰了太子東宮禁足思過。」

  「下朝的時候,七王……」

  趙程飛快地看了沈凝一眼,見沈凝端著茶輕抿,神色淡然,才又繼續說道:「七王陪太子回了東宮,出來的時候臉上多了一道巴掌印。」

  藍星幸災樂禍地哼笑:「被甩了巴掌啊?」

  活該!

  小姐那三年老做那些離奇的事情,藍星懷疑是受了七王蠱惑。

  七王的母妃據說就會一些旁門左道,她覺得七王學到了那些邪術,用在了沈凝身上。

  沈凝慢慢說:「如果我記得不錯,過幾日就是太子二十五歲生辰,被禁足……這生辰應該是沒法過了。」

  對太子來說,禁足這種處罰,簡直是當場打臉,讓所有人看笑話。

  太子這兩年來一直不安分,皇上也對他逐漸不滿,但先前的處罰總是口頭責備,這一回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藍星惱恨七王蠱惑沈凝胡作非為,也更不喜歡裝腔作勢的太子,此時一聽有些興奮地說道:「會不會想要廢掉太子?」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黛月擰眉,嚴肅道:「別口無遮攔。」

  藍星吐了吐舌頭,果斷地閉上了嘴。

  「好了。」

  沈凝放下茶盞,「趙大哥,你去休息吧。」

  「是。」

  趙程退走後,沈凝又詢問了一些府上的瑣事。

  得知柯氏母女背後搞了一些小動作,沈凝冷笑了一聲沒放在心上。

  晚飯後,沈凝遣退藍星和黛月。

  白日裡她睡的多,夜裡一點困意都無,便到書案前拿了兩本母親留下的兵書,斜斜倚在床榻上翻看。

  夜半,窗外忽然響起驚雷,屋瓦上也一陣噼里啪啦。

  下雨了。

  沈凝放下手中書卷,披衣下床推開窗。

  冰冷的風雨呼嘯而過,大滴大滴的冷雨砸在沈凝的臉上。

  這秋末冬初的冷雨,凍的沈凝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她怔怔地看著大雨滂沱,院內的花草被打的七零八落。

  恍然間想起,十四歲那年,也是在這樣的天氣,自己不小心摔了馬,還被那驚了的馬兒拖行了一段距離,整片後背都擦傷了。

  青青紫紫的沒有一塊好皮。

  容澈趕來時帶了好多的藥,一面催促黛月幫她塗,一面站在外頭氣的咬牙:「你總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總讓自己受傷,總要我擔驚受怕!」

  「你記不記得你受傷有多少次?記不記得自小到大,我讓人給你制了多少藥?」

  「我告訴你,你這副身子是我養出來的,她不僅僅是你自己的,我也有一份,你給我好好保護!」

  那時的沈凝還是豆蔻少女,心裡哀嘆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可聽他氣急敗壞,又壞心眼地想逗弄他,便嬌嬌地喊他:「那阿澈……你來幫你這份身子上藥啊!」

  「你——」

  容澈被噎住,甩袖走了。

  黛月笑著說:「殿下耳朵都紅了。」

  「他純情。」

  那時的沈凝也笑眯眯的,心裡甜的跟抹了蜜一樣。

  其實後背的傷只是看著嚇人,沈凝自己覺得沒有多嚴重。

  但容澈關懷,每日都要盯住她塗藥膏,也每日都會過問太醫,那時候沈凝甚至覺得容澈小老頭一樣,關心過度還有點煩人呢。

  而如今——

  沈凝的目光落在因為開窗,拉起衣袖露出的手腕上。

  那裡的傷被袁太醫重新包紮過。

  她救他是心甘情願,受了傷也沒什麼。

  她不是嬌氣的人,從小到大受過好多次傷,從不喊疼。

  她幾乎也不怎麼會把那些傷放在心上……

  那時候,容澈總比她自己更關心她的傷。

  就那樣被容澈盯著,管著,不知覺就都好了。

  而如今,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阿澈,對自己絕望了,見了面就擺冷臉,還祝她和旁人白頭偕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