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曖昧在二人之間蔓延著。
跳躍的火苗偶爾發出的噼啪聲倒是聽著有點破壞氣氛了。
沈凝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捏住了衣擺，在容澈塗完了藥，手指抽離的那一瞬間，沈凝也立即籠住了領口，稍稍往後坐了坐。
容澈卻問：「還有一處，你自己來？」
「……」
沈凝面頰微微一紅。
她自然知道，容澈說的那處是哪裡。
她咬唇道：「那兒不用。」
「你不好意思？」容澈聲音放低，難掩自責：「我到外面去，你自己上藥，塗好了你再喚我進來便是了。」
「真不用。」沈凝快速將衣帶系好，雙手扶在膝頭，飛快地說：「我下午換衣服的時候自己塗了。」
「那、那便好。」
容澈對自己下午的行徑很是懊惱，現在也不願多說什麼，把檀木的藥盒放到一旁之後，便伸手去攬沈凝，還不忘保證，「什麼也不做。」
沈凝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撇嘴說：「以前這話可是我說的。」
想當初，的確都是沈凝大膽地撩撥容澈。
動輒牽個手，抱一抱，或者親親臉頰什麼的。
惹的容澈臉紅心跳，要她安分。
還記得第一次兩人親吻，便是沈凝趴在容澈膝頭，聽他給自己讀話本。
本子是沈凝和容澈出外遊玩的時候，偶爾一個機會得來的。
沈凝自己懶得看，便賴著容澈讀給她聽。
她原是對那故事興致一般，只是喜歡膩著容澈，喜歡聽他的聲音，和他在一起而已，所以拿來話本子消磨時間的。
可是聽著聽著，卻是聽的入了心。
那本子是講前朝高門公府中少男少女懵懂戀情的，男主人公是個鮮衣怒馬，瀟灑飛揚的少年將軍。
而女主人公是個端莊嫻雅，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沈凝不由地就帶入了自己和容澈。
不過她把自己帶入了少年將軍，默認容澈是那守禮的閨秀了。
然後聽容澈讀到少年將軍心動之下，親了大家閨秀一下，大家閨秀一下子就紅了臉。
沈凝竟聽的意隨心動，緊盯著容澈的臉躍躍欲試。
那時的容澈也只是十七八歲少年，平素循規蹈矩，是正經的溫潤君子，讀這個內容，著實也是叫他很是不自在。
而且那少年將軍親完之後，大家閨秀氣惱的要跑，沒跑走，被少年將軍拉入懷中親近了好一會兒，說了許多甜蜜話。
書中描述的十分大膽。
容澈一目十行掃過那些內容，讀書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不打算再念。
可就在他要放下書本的那一瞬間，好好趴在他膝頭的姑娘猛然間挺起了身子。
容澈下意識地丟掉書本，雙手一環去扶她。
沈凝卻是伸出兩條手臂來把容澈的脖子抱緊，重重地在容澈臉上親了一下。
那是二人第一次親吻。
雖然只是親臉，但對兩個人來說，卻是十足親昵的舉動了。
容澈甚至當場就僵住了，而後臉頰逐漸飛起紅雲。
沈凝親的時候是一時興起，心癢難耐，親完了也心頭小鹿亂撞，砰砰砰跳個不停。
本是有一點害羞的。
可沈凝看到容澈比自己還緊張侷促，完全不知所措的樣子，反倒沒那麼害羞，而且膽子還變大了。
她乘著容澈發愣的功夫，直接親到了容澈唇角上。
而後羞紅了臉躲進容澈懷中，小小聲地念叨：「阿澈阿澈，我好喜歡你的，喜歡親近你，你不要再教導我哦，都是你念書教壞了我，我才會這樣的。」
那時的容澈在愣了好一陣子之後，無言以對。
一張俊臉紅的滴血一般，緊繃著身子把懷中姑娘抱緊，「掩耳盜鈴。」
分明是她自己膽子大，還怪他念了那本書。
不過那樣直接的親昵，終究還是惹的少年心動、沉醉不已，甚至在後來幾個月里都時不時回味。
那之後，兩人待在一起，容澈便總是對沈凝諄諄教誨，不可以亂來，要安分。
而後沈凝就笑嘻嘻地賴著他，說「我不胡來、我乖乖的」。
如今倒是兩人顛倒過來了。
容澈的神色微微一滯，忍不住捏了捏沈凝鼻尖，愛憐嘆息道：「你把我教壞了。」
沈凝淺哼一聲。
教壞？
她可什麼都沒教，沈凝覺得他是被宋懷明教壞的。
可這樣溫存的時候她可不想提別人來掃興。
兩人躺了回去，親昵地說了會兒閒話，沈凝把今日狐狸的事情與容澈簡單提了提。
「所以狐狸現在衛先生照看？」容澈問道。
「是啊。」
沈凝點了點頭：「宋先生說要看看……其實那小傢伙還是蠻機靈的，我挺喜歡呢……感覺它跟我這身子有點同病相憐。」
都是被容子安餵藥，不知道要拿來做什麼用的。
容澈又問：「你想養嗎？」
「想，也不想。」沈凝搖了搖頭，「不知道能不能養，還要宋先生看過。」
而且容澈不喜歡異味、髒污，他甚至連羊肉的氣味都受不了。
如果自己養了狐狸……那養動物肯定會有一點別的味道染在自己身上，自己要再時常和他在一起，他定會十分不適。
沈凝鼻尖貼著容澈的喉結蹭了蹭，忽然抬頭問道：「阿澈，你方才說，你是因為心情不好，然後又看到我和大哥……才惱火起來的？」
「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啊？是齊耘他們去東宮辦事不順利嗎？還是怎麼了？」
「也沒什麼。」容澈手撫上沈凝發頂，眸光沉沉，「是收到了榮陽姑母的信，她身子不好，要我去看看她。」
沈凝有些擔憂：「嚴重嗎？」
容澈淡漠道：「老毛病了，你不必擔心，我明日請宋懷明去一趟，替我瞧瞧，應該沒什麼大事。」
「那就好。」
沈凝點著頭，在容澈懷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靠著，低語道：「實在不行等狩獵結束，找個機會我陪你去瞧瞧吧。」
容澈應了一聲，請拍著沈凝的肩膀：「快睡吧。」
兩人白日裡鬧了一場，搞得心情糟糕，神經也緊繃。
如今說開了，又磨蹭了好一會兒閒聊，到現在時辰都已經很晚了。
沈凝靠著容澈，嗅著那讓她安心的青蓮香氣，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容澈卻還未睡著。
他指尖輕輕撥動著沈凝耳畔的髮絲，若有似無地嘆了一聲，喃喃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