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榭里，沈凝看著那封帖子，微微揚了下眉毛。
藍星歡快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花了這樣多的心思，總算是約到啦！帖子上說三日後西城門外丹華山……那邊的風景很不錯的。」
「到時候我陪小姐一起去！」
沈凝微笑著看藍星：「小星兒，今日的劍不練了嗎？」
「……」
藍星一下子苦了臉。
她也不知道自己腦袋裡面裝了什麼漿糊，前幾天和沈凝比試劍法，而且動手之前還打了賭，輸了每日練十遍練夠一整個月。
結果毫無意外輸得很慘，然後便每日練劍累到手腳發軟。
不過她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再苦再累也得繼續。
藍星扁著嘴到院子裡去了。
沒一會兒院內就傳來劍刃破風的聲音。
黛月說：「也便小姐治得了她，最近她的劍術突飛猛進呢。」
「她是個好苗子。」沈凝淺笑一聲，視線收回落到那帖子上，卻是笑意斂去，「黛月姐姐，你覺得蘇月儀為什麼約我們去城郊踏青？」
「約莫是為蘇二小姐治病之事？」
「我的意思是，見面的地方是城郊……」沈凝淡淡說道：「蘇月儀一個長居閨閣的千金小姐，平日裡就算出門，去的也是茶館、書樓、樂器坊之類的地方。」
「為什麼會約到城郊見我？」
黛月一怔：「會不會是她覺得在城中見面太招搖了？」
沈凝笑了笑：「難道城郊就不招搖嗎？如今開春，天氣逐漸回暖，城郊踏青的人可不少。」
黛月不由地點頭。
沈凝說：「怕是約我的另有其人吧。」
這麼關注蘇家和她的，無非就一個容子安而已。
黛月也很快意識到這點，遲疑道：「那小姐去還是不去？」
「不去！」
沈凝站起身來，隨手把帖子丟在桌上，「現在他比我著急。」
她緩緩走到窗前，看著藍星在院內起起落落，劍招凌厲，溫聲問道：「那一組生肖瓷娃娃快做好了嗎？」
「應該沒那麼快。」
黛月回道：「還得幾日吧，小姐放心，只要做好了那邊一送來消息，奴婢立即告訴小姐。」
沈凝點點頭，「好。」
……
西城門外丹華山山腰處有一座石亭。
亭中坐著一位錦衣的年輕公子。
日出之後他便靜坐在那裡等候著，一直等到過了午、太陽西斜，他等的人都沒有到。
站在亭外的啞仆聲音粗噶難聽：「她沒來，是不是知道並不是蘇小姐約她？」
「不然呢？」
容子安微微地勾了勾唇，「她如今倒是這般敏銳了。」
啞仆擰起眉毛，「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既然用蘇家約不到她，那就只能親自出面約她了。」容子安緩緩地站起身來，袍擺簌簌落下，身後的衣服因為久坐起了幾分褶皺。
「她亦有求於我。」
啞仆深吸了口氣神色更凝重幾分。
是啊，沈凝原本為容澈的白雪寒梅解藥之事，是有求於殿下的。
一切的主動權都掌握在他們手上。
可偏偏現在沈凝竟然發現了蘇家，發現了蓉小姐！
他們和蓉小姐的事情那麼隱秘，完全知道內情的人就只有容子安，他，還有阡陌三個人。
而他們三人都不可能透露一點訊息給沈凝。
沈凝到底是怎麼盯上蓉小姐的？
「回吧。」
容子安撩袍轉身，衣擺起落之間踏著石階下了山。
*
沈凝如今很少去睿王府，大部分時間都是容澈過來尋她。
又加之裴書辭和衛文清都在府上。
沈凝有時候和裴書辭一起練武，有的時候去找衛文清說說話，聊一聊母親的舊事。
如此竟然深居簡出起來，有時候好久都不出門一趟。
這要是放在以前，沈凝絕對是受不了的。
她喜歡熱鬧，喜歡人多的地方，喜歡聽小販叫賣，人聲喧嚷。
而如今，似乎因為那三年一個人孤寂了太久，沒人能看到她聽到她說話，回應她的一切，反倒是她看盡了旁人百態，對熱鬧和喧嚷沒了以前的興趣。
沈璇和柯氏一直很安靜，安靜的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
沈凝真心希望，她們是真的安分了。
「小妹！」
裴書辭從院外走近清芷榭，多情的桃花眼眸光含笑：「今日要不要出去騎馬？」
沈凝想了想，點頭道：「也行！」
她的確已經在府上有幾日沒出去過了。
而且最近這兩天，容澈封地以及他姑母那裡有一些瑣事要容澈處理，所以容澈也不會來尋她。
那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出去，到馬場稍稍走動一二。
說起來她自從回到身體，還從未去過馬場，便是騎馬也只是在自己府上那小馬場裡稍稍跑動一二。
場地小，馬兒跑不起來，沈凝自然也無法暢快。
沈凝換了利落的勁裝騎服，便和裴書辭一起相攜出門。
到了角門前，沈凝足尖輕輕一點，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
裴書辭眸光清亮，贊道：「小妹的身姿還是這般瀟灑矯健！」
「那還不都是大哥教我的！」沈凝眉眼含笑：「大哥快上馬吧！」
裴書辭笑著點頭，那翻身上馬的英姿的確和沈凝一般無二。
他比沈凝大四歲半，當初沈凝學騎馬的時候，裴書辭騎術已經十分嫻熟。
馬術師傅教導沈凝的同時，裴書辭也是只要有空就一直陪著沈凝練習，提點沈凝一些技巧和動作，時日一久，兄妹兩人倒是練的如出一轍。
後來沈凝帶容澈騎馬，又將自己的小技巧都教給了容澈。
沈凝忽然想，她和容澈也好久沒一起騎馬了。
「咱們去皇家馬場吧。」裴書辭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們是皇后一族姻親，正經的皇親國戚，即便是只供皇家子女玩樂的皇家馬場，他們也是去得的。
「皇家馬場啊……」沈凝回過神來笑道：「我們還是去鏡湖山下的馬場吧？」
裴書辭眼眸微動，「那兒呀。」
「嗯。」
沈凝點頭說道：「那裡雖然不及皇家馬場那麼大，但是場子我是熟悉的，也不會有閒雜人等打擾……而且幾年前容澈送我一匹小馬駒。」
「我到現在都沒空去瞧它，也不知道它長的如何了，我想去瞧一瞧。」
裴書辭含笑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