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和容澈一起出了鳳儀殿,便聽到裴書辭帶笑呼喚:「小妹。」
沈凝抬眸。
裴書辭大步走近,臉上的笑容真摯又溫暖,眼底還帶著絲絲縷縷的關懷:「衛先生怎麼說?你的身子……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竟讓京中太醫、容澈身邊的神醫宋懷明都束手無策,需要去請那名滿江湖的滌塵公子來。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沈凝溫聲說道:「大哥舟車勞頓,不如先隨我回府去,稍稍安頓一下,我再慢慢和大哥說。」
「也好。」
裴書辭點了點頭,「那咱們這便出宮吧。」
離宮路上,容澈一直沉著臉,心中早已是急成了一團。
偏偏宮裡人多眼雜,還有個裴書辭在邊上,他沒法詢問沈凝具體情況,只能一路憋著。
到了宮門前,容澈直接牽住沈凝手腕,「隨我上車,凝凝。」
沈凝先前是坐宮中馬車來的,原本皇后也派了人送她回去,但此時容澈要求……
沈凝感受到了他的不寧靜,便點點頭應下,轉身讓皇后派的人回去了。
沈凝又看向裴書辭:「大哥,你……」
「我騎馬。」
裴書辭接過手下遞來的馬韁。
沈凝便點點頭,隨著容澈到了他的馬車邊上去。
容澈此時早已經是不耐煩了,竟也是顧不得沈凝自己動作,雙手一握,圈在沈凝腰間,托起她送上馬車,而後自己也彎身上了車。
裴書辭翻身上馬時,正好看到這一幕,那捏握馬韁的手微微一緊,心中滑過一抹淡淡的苦味。
卻也只是一瞬,他便收斂心神,提韁前行。
「我自己可以上車,你火急火燎做什麼?」
馬車裡,沈凝臉頰微紅,他方才等於是把她抱進了車內,「大哥都還在呢,會笑話的。」
「我怕人笑話嗎?」容澈坐在沈凝身邊,牽住沈凝的手:「別說這些了,那位滌塵公子怎麼說的?有沒有辦法?」
沈凝臉上紅暈盡散,搖了搖頭。
容澈怔了一瞬,也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的失望。
沈凝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再說。」
容澈順著微開的車窗縫隙,瞧了隨在馬車一旁的裴書辭一眼,深吸了口氣點點頭。
回到定國將軍府之後,容澈送了沈凝進去。
他已經有三年沒有正式踏入沈家大門了。
這一回不但踏進來了,而且還牽著沈凝的手一路不放,那親昵的姿態,就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瞬間就引起滿府下人的側目。
這、這、這……
大小姐和睿王殿下又好了嗎?什麼時候好的?
為什麼所有人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吳有江正安頓管事準備臘八事宜,瞧見沈凝和容澈牽手而來,也愣住了。
那快步走來的兩人,儘管神色瞧著有些微的沉重,但依然是一對讓人感嘆的金童玉女。
可是這對金童玉女不是鬧翻了嗎?
沈凝還移情別戀了,鬧得滿京城沸沸揚揚?
這是又好了?
怎麼感覺……他在忙碌府上事務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發生了許多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吳伯。」
沈凝走到吳有江面前,笑著說道:「勞煩你讓人整理沽雪堂,大哥要住。」
「是。」
吳有江下意識地應下,又反應過來什麼:「可是大公子不是住在玉笙居嗎?而且……」
裴書辭怎麼不戴面具了?
前段時間沈凝說裴書辭臉上有傷所以戴了面具遮擋。
此時吳有江一看,哪裡有傷?平平整整的一點磕碰都沒有?
沈凝微笑著說:「玉笙居不太合適了,所以給大哥換個地方,勞煩吳伯了。」
她並不多做解釋。
有些事情解釋不清楚,解釋也無用。
又說了一句「勞煩了」之後,沈凝便和容澈與裴書辭一起離開了。
待到走遠了一點後,裴書辭才說:「吳伯不知道?」
「不知道。」
沈凝低聲回他:「阿澈入府之後一直深居簡出,我對外面說要養傷,他基本不在府上走動,除了我身邊的黛月以外,整個府上的人都不知。」
「也並沒有怎麼見過他。」
如果吳有江多看容澈幾次,哪怕是戴著面具,估計都會露餡的。
裴書辭點點頭:「原來如此。」
前方不遠處便是清芷榭了。
沈凝停下腳步微笑著與裴書辭說:「我讓人先送你去沽雪堂安頓,晚些咱們一起吃飯。」
「也好。」
藍星和黛月已經聽到沈凝回來,這會兒正往外來。
瞧見那英朗不凡的裴書辭,藍星腳底下踩了風火輪般直接飛竄了過來,又意識到自己跑的太快,趕緊剎住腳步,飛快地朝著容澈和沈凝見禮。
「殿下,小姐,你們回來了!」
而後藍星轉向裴書辭,滿臉堆笑熱情地說:「書辭公子,你可算來了……我剛聽到小姐讓人帶你去沽雪堂安頓,我帶你去吧,走這邊!」
裴書辭客氣地點點頭,隨著藍星離開了。
黛月的目光在沈凝和容澈身上遊走了一圈,瞧二人親近地捏握在一起的手,由衷地笑了:「奴婢去備茶。」
沈凝和容澈卻無心理會大家或震驚,或訝異,或欣慰的心情。
兩人進到清芷榭後,容澈便將門關上。
儘管沈凝方才說了沒有進展,但他還是好奇衛文清到底是怎麼說的。
容澈走近沈凝身邊坐下,低聲催促道:「凝凝,快告訴我。」
「好……」沈凝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後,將鳳儀宮內衛文清說的話告訴了容澈。
容澈聽完一怔沉默後,才問:「那可有指點,比如尋其他的人來解決?」
「也沒有。」沈凝搖搖頭:「先生說要機緣,但又說機緣之事非凡夫俗子所能左右,也就是說想要引靈沒有那麼容易。」
看著容澈逐漸擔憂失望的臉,沈凝又說:「不過先生說可以製藥讓我安神,以後可以不用黑白顛倒,晚上可以睡得著。」
「這也算是個進展吧。」沈凝淺笑一聲,五指分開,和容澈手指相扣。
她低著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柔柔說道:「總歸不會比以前還差了,咱們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