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和容子安對峙

  沈凝坐著馬車,搖搖晃晃前往南城灣子。

  兩日下雪不見停歇,路面也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馬車一路上走的十分緩慢。

  上一次沈凝到芙蓉布莊用了半個時辰,這一次卻是走了半個時辰,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

  沈凝原本微闔著眼養神,這會兒也睜開了眼睛,「怎麼了?」

  「小姐,有人把水灑在路上了。」藍星的聲音傳了進來,帶著幾分不愉快:「什麼人啊,把水灑在雪上,都結成冰了,前面的馬車一直打滑過不去。」

  便是堵了路,她們的自然只能在後面等著。

  嗒。

  沈凝隨手打開車窗,探首朝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一輛馬車在結冰的路面上左右打擺子。

  馬車內還隱約傳來女子驚呼的聲音。

  沈凝溫聲說道:「上去幫幫忙。」

  「好!」

  藍星一邊說一邊和駕車的趙沖,以及幾個隨行護衛上前去。

  沈凝順著半開的車窗看了片刻後,也起身下了車。

  阡陌一直守在馬車邊,瞧見沈凝下車便給她行了禮。

  那拉車的馬已經跪倒在地,腳下打滑根本是站不起來,藍星他們想搭手,現在只能把打滑的馬車拉到沒有結冰的路面上去才行。

  幾人上前表示幫忙的意圖之後,便跟街道兩旁的人去借繩索。

  沈凝站在自己的馬車邊上靜靜瞧著,眼角餘光忽然瞥到有個人從糕點鋪子出來,往窄巷走去。

  那人的側臉很像吳小憐。

  沈凝眼眸微微一眯,跟了上去。

  阡陌也立即跟上了沈凝。

  而藍星和趙沖等人還在幫忙拉車,誰也沒顧上往這邊看一眼。

  沈凝跟著那人影進了窄巷,那人卻是越走越快,後面直接小跑了起來。

  「吳小憐?」

  沈凝喊了一聲,也小跑向前,越入巷子深處,拐了好幾個彎不見了人影。

  沈凝臉色難看的左右張望。

  就在這時,「嗖」一下極小的破風聲響起,沈凝幾不可查地側了側身子,只覺頸間一麻,軟倒在地。

  阡陌淡哼一聲,素來平靜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得意,「蠢貨。」

  她彎下身,把沈凝脖子上的細針拔下來,重新裝回護腕內的暗器卡槽之中。

  車輪壓雪的嘎吱聲響起來,有一輛馬車聽到了不遠處的巷子口。

  阡陌把沈凝扛了起來,快步上前,將沈凝丟進車內,自己也爬上了車。

  「走。」

  車內傳出一道清淡的男音,坐在車轅上的國字臉車夫便揮動馬韁,駕著馬車緩緩動彈起來。

  馬車裡,容子安一身雪衣俊逸清華,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凝,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裡面,凝著深不可測的幽暗。

  沈凝閉著眼睛側躺在車廂內,像是睡著了一樣,眉目舒展,面色平和。

  玉蘭簪尾垂墜著一縷銀絲流蘇,此時因為她這樣的姿勢,那流蘇垂在了沈凝的臉頰上。

  隨著馬車搖擺,那流蘇也輕輕晃動,在沈凝的臉頰上輕掃來去。

  更讓那張臉添幾分瑩潤光澤。

  片刻,容子安傾身,執起沈凝手腕,指尖搭上沈凝脈搏。

  等兩邊腕脈都診過之後,容子安隨手一丟,任由沈凝的手腕掉落身上。

  阡陌就在一旁瞧著,低聲問道:「如何?」

  容子安卻沒有多言,閉上眼睛靠著車壁養神。

  阡陌也不敢多問,儘量寧呼靜氣,不打擾容子安。

  馬車晃晃悠悠,專走窄巷小道。

  這窄巷小道左右居住的多是平民百姓,入了冬閒來無事,有點雪都清掃了去,倒是比那大道好走一些,只是有些緊窄。

  偶爾遇到百姓和馬車狹路相逢,擠著過不去,免不得引起百姓一頓罵罵咧咧。

  駕車的車夫也一輛冷漠,自是不會道歉。

  而且這窄巷似是九曲十八彎一般,要一直繞來繞去。

  就這般過了半個多時辰,馬車停在了一座簡單樸素的院落邊門之前。

  容子安彎身下車。

  阡陌將沈凝拉過來扛在肩上,隨著容子進了院子之後,把沈凝放到了一間廂房內的床上,便欠身退了出去。

  容子安坐上床弦,打開自己的針囊擺在床邊。

  一旁的醜陋老僕上前,把一隻白瓷小壇遞到容子安的面前。

  容子安捻起三根針放到了那小壇之中。

  金針的針尖立即變成了褐色,而且那褐色順著針尖不斷往上蔓延,很快整根金針都變成了深褐色。

  啞仆難聽的聲音響起來:「虧得主子醫術高超,研製了這些藥泥……她就算是沒吃夠藥膳,只要用這飛針入脈數次,將這些藥性帶入體內去養一養,她的血也能派的上用場了。」

  容子安始終沒有出聲。

  把針準備好之後,容子安便俯身去解沈凝身上大氅。

  系帶解開,沒了白狐毛領的遮擋,沈凝的脖頸露在容子安的眼前,那般白皙瑩潤,光澤極好,再配上沈凝毫無防備的睡顏,實在是一副讓人容易走神的畫面。

  可是容子安眸光始終無所動。

  眼前的人對他而言,是一株有用的藥材,僅此而已。

  他挽起袖子,轉身捏了一枚金針來,微微俯下身,撥開沈凝衣領,金針扎向沈凝頸項血脈。

  就在那針尖將要碰觸到那雪膩肌膚的一瞬,忽然有一隻手扣在了容子安的手腕處。

  原本睡著的沈凝竟睜開了眼睛,另外一手飛速捏向容子安脖頸處。

  容子安面色微變,立即反應但還是遲了。

  「別動。」

  沈凝食指和中指指縫之間夾著一枚細如牛毛的短針,針尖就抵在容子安的動脈,「這是流月針,淬了毒的。」

  啞仆憤怒之極,發出極為難聽詭異的聲音來:「別傷主子!」

  沈凝低喝:「你出去!」

  啞仆視線落到容子安的身上。

  「出去吧。」容子安經過這片刻功夫已經恢復冷靜,他維持著懸在沈凝身上的動作,極為淡定地與啞仆說:「退到外面。」

  啞仆不甘地後退了兩步後,轉身出了房門。

  「起來!」

  沈凝押著容子安起身,緩緩下榻後一腳踢向容子安腿彎,讓他不得不坐在床上。

  整個過程,沈凝手上的那枚流月針沒有動過一絲一毫,便連貼近容子安肌膚的距離都未動分毫,「吳小憐在你手上?」

  容子安淡淡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沈凝冰冷地笑道:「你覺得我不會用這針刺你,我不敢殺你是不是?」

  話音落下的一瞬,沈凝手上的針尖再進一步,直接點在了容子安的肌膚上,只稍稍用力,便會刺進皮膚之中。

  沈凝問:「你引我來此,對我欲行不軌,我抵死不從,扭打之下失手要了你的命,你覺得這個說法的可信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