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出王府,扔亂葬崗去。」
一陣頭疼欲裂中,扶容麻木的身體逐漸恢復了些許知覺,尚未及睜眼,便有一道冰冷無波的男音鑽入耳中。
緊接著便感覺自己被人抬了起來,耳邊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扶容嚇得一激靈,睜開眼奮力一掙。
「我不要去亂葬崗……哎呀!」
抬她的小廝們一時沒抬穩,讓她掉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響。
「嗚,我的老腰。」扶容扶著腰掙紮起身,點漆般的眸子骨碌一轉,只見滿室古色古香,點綴著大紅,一派喜慶。
無數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並快速拼湊成型。
扶容是大名鼎鼎的玄學大佬,算命風水乃是一絕,修煉即將飛升的時候她被一道天雷劈死了。
可她居然沒死成,穿越了。
扶容扶額,忽然她汗毛直豎起來,後頸一陣陣發涼。
轉過身一瞧,紅漆嵌大理石圓桌旁坐著個面容俊秀的冰山男人,正兩眼如看死物似的看著她。
好重的煞氣,一看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
扶容雙眸微微瞠大,定睛打量過去,須臾,眉心微蹙而起。
他煞氣的重重掩蓋之下,竟然還有股微弱的紫氣,又觀此人面相,雖面色蒼白,帶著病態,但五官周正,相貌俊美,儼然是帝王之相。
看來他這命格被人改過。
不過,她能把他的命格掰回來。
「丟出去,亂棍打死。」皇甫焌皺眉吩咐。
膽大包天的女人,竟敢這樣盯著他看,以下犯上!
「是!」
幾個小廝又要上前拽扶容。
扶容一驚。
原主是安定侯府的大小姐,生母早逝,沒有同胞兄弟姐妹,渣爹又偏愛小妾扶正的繼室及其子女,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在府里受盡了欺負。
根據腦海里的記憶,原主的生母是被繼室下藥害死的,渣爹明明知情,卻不予處置,而指使丫鬟白丹給原主下毒的,則是同父異母的妹妹扶悅,在侯府時白丹就經常幫著扶悅欺壓原主。
想到這裡,扶容心中忽然湧出莫名恨意。她深知,這是原主的恨意與她融為了一體。
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體,就要幫她報仇了。
但一個是安定侯一個是准太子妃妹妹,若無幫手,是很難完成目標的。
看來,這個幫手只能是眼前這個脾氣不怎麼樣,命格還被人改了的倒霉王爺了。
只是這男人,真不愧是殺人不眨眼、朝中人人懼怕的冷麵閻王,果然夠冷血夠狠毒。
皇甫焌眯著眼看她:「你不是想死嗎?」
「我沒有,」扶容連連擺手,「我是被人下了毒差點一命嗚呼的,不是自己想死。」
原主雖然確實不願意嫁給這個閻王,但逆來順受慣了,倒並未想過尋死,今晚新婚之夜,被送進新房之後不久,貼身丫鬟白丹給她倒了杯茶喝,才飲下不到半個時辰,便腹痛如絞,吐出兩口黑血,沒了性命。
皇甫焌不信:「撒謊。」
那個叫白丹的丫鬟分明說過,她家小姐在娘家時就尋死過好幾回,因為聽很多人說他是個煞星,且性情暴戾,愛虐人取樂,因此一直不願嫁過來。
「我騙你幹嘛,嫁給你我不知道多歡喜呢。」扶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違心的話。
皇甫焌聲音冷淡:「不必多言,你既不願意嫁給本王,那本王明日便給你一紙休書,你愛上哪兒上哪兒去。」
他命格帶煞氣,是個天煞孤星,已經剋死兩個王妃了,兩個都是在進門後不到三天死的,這女人留下也是個死,她不是想活嗎?他就發發慈悲,給她條活路。
似乎感受到扶容的動搖,體內的恨意再次涌動。
扶容心知,這具身體和這蝕骨的恨意已經綁定了。
「我不走,」扶容正色,「我給王爺看過相了,你之所以從十五歲之後就突然變成天煞孤星,身邊的人都死光,是被人改了王府的風水,導致氣運被奪的緣故,王爺若准我留下,我可以幫你改變命格。」
皇甫焌垂眸陷入了沉思。
母妃和一雙同胞弟妹、前兩任王妃,都是被他剋死的,包括他自己也病得日漸嚴重,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他本以為自己就是天生的煞星,命數如此,這女人卻告訴他,是有人作祟?
「王爺難道不想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氣運嗎?不想揪出幕後黑手,為自己和死去的親人報仇嗎?」扶容握住皇甫焌的手,幾句話直擊他的心臟。
皇甫焌壓住心頭激盪,語氣平靜地問:「你想要什麼?」
扶容此時還坐在他腿上,兩人挨得很近,呼吸相聞,能清晰感受到彼此身上的體溫,扶容是個臉皮厚的,見他低頭看過來,直接迎上去蹭了蹭他的鼻尖。
皇甫焌身體微微一僵,耳朵尖悄然泛了紅。
暗暗罵了句「不要臉」,就要把她丟下去,卻聽見她說:「王爺有仇要報,我也有仇要報,還請王爺幫我。」
「你的仇家是誰?」皇甫焌冷聲問她。
扶容也不瞞他,「我爹還有我那個繼母以及扶晟和扶悅兄妹,扶悅你知道的,有太子做靠山,沒有王爺幫忙,我動不了她。」
略一沉吟,皇甫焌說道:「那就讓本王先瞧瞧你的本事。」
扶容不再多言,而是伸手探入他的頸間。她溫熱的手觸及皇甫焌,惹得他心中起了幾絲異樣。
抬眼卻看原本伶牙俐齒的姑娘此刻微微皺眉,表情認真,大眼小臉的模樣,竟也帶了攝人的魅力。
皇甫焌到底也是個正常男人,軟玉溫香在側,他被攪得有些心神不寧。
可下一秒,一股清涼的真氣源源不斷地自頸部注入了他的胸腔。
心中的煩躁鬱霎那間一掃而空,他耳清目明,一陣從未體會過的舒爽油然而生。
「我只能先為你驅一驅邪氣。」扶容笑得眉眼彎彎,「王爺可有舒服點?」
皇甫焌點頭。
扶容滿意地笑:「如此,王爺可信我了?你且瞧著吧。」
皇甫焌不再與她多爭,拿了兩床被褥去繡榻上睡了。
翌日早上,扶容醒來時,皇甫焌已然不在。
不一會兒,丫鬟們進來服侍洗漱。
見扶容還活得好好的,白丹錯愕地瞪大了雙眼,跟著胸腔里的怒火便洶湧地燒了起來。
她不死,自己怎麼回去找二小姐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