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倒打一耙
裴兆年趁著她喘息的空檔，指著她說道「太后和鳳夫人方才不是在查鳳家小子中毒一案麼？先前小安兒中毒之後，瀟兒便覺得此事有異，故而便央了兒臣到鳳府去一探究竟。兒臣在鳳府調查了半日，便將這位心眉姑娘帶過來了。」
話到此處，裴兆年兩手一袖，看著陳氏半笑不笑的說道「小安兒為何中毒，我想這位心眉姑娘應當比在場的諸位都要清楚明了。故而，接下來便讓她給大家好好解釋一番吧。」
言罷，裴兆年蹲下，拍了拍心眉的臉龐，慢悠悠的在她耳邊低語「心眉姑娘，今日你這條命還要不要，就看你說不說實話了。本王相信姑娘是個聰明人，定然不會叫本王失望的哦？」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夠太后和一邊的鳳語嫣聽到。
二人聞言，臉色都是微微一變，正想開口問些什麼，卻聽心眉已經結結巴巴的說道「奴婢……奴婢心眉，是大夫人屋裡的二等丫鬟。今早大夫人出門之前，命奴婢給小公子端了一盤子桂花糕過去。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那桂花糕里有毒！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心眉的話說完，七月又從不知何處端來了一盤糕點。
那糕點中有一塊被吃了一小口，眾人一看便明白，這大約便是方才心眉所說的那盤由陳氏所賞賜的桂花糕了。
只見裴兆年將桂花糕端在眾人眼前，接著便一字一句的解釋道「兒臣已經命人在陸姨娘的房中調查過了。由於小安兒自幼受母親教導，鳳夫人房中但凡賞下來的吃食他一應不敢多食。因此這盤桂花糕如今還剩下了這許多。方才兒臣回來之前，還特地命人去尋了太醫，證實這桂花糕中確實被加了十足十的烏頭。現下只要比對一番，看看小安兒所中之毒是否是烏頭便可明白個中原委了。」
一番解釋過後，事情的真相便都好似被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們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陳氏，卻忽略了方才裴兆年的話當中似乎存了一個巨大的漏洞。
而誰也沒有想到，接下來將這個漏洞補上的，卻是陳氏自己。
眼前這個心眉，的確是陳氏身邊的丫鬟。可陳氏篤定她今日並沒有叫心眉去給鳳天安送什麼點心。
但如今這人被裴兆年給帶了上來，那她便又足夠的理由相信，無論心眉所說是真是假，裴兆年都有法子讓它變成真的。
故而心眉和裴兆年的話說完，陳氏立刻下意識的喊冤道「胡說！污衊！你這是污衊！安兒他所中之毒分明是……分明是……」
鳳瀟瀟勾唇，飛快的抓住陳氏話中漏洞，立刻問道「分明是什麼？是大夫人你命人給安兒開的過量的哮喘之藥？還是你精心準備，加在藥里的另一味無解劇毒？大夫人，說到這裡我倒是奇怪了。方才連辛太醫在診治的時候都沒有一下子便診斷出安兒所中的究竟是何種毒藥，為何你一個不通醫術之人不過就是看了那麼一眼，便曉得安兒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呢？」
陳氏一驚，知道自己中了鳳瀟瀟的激將法，立馬便放慢了說話的速度。
她白著一張臉，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可沒有這麼說。我只是……只是……」
陳氏一時心慌，尋不到什麼合適的藉口。
正當她急的額上冒汗之際，一邊的鳳語嫣卻在此時開看口。
鳳語嫣一邊扶住陳氏，一邊解釋道「母親只是覺得安兒身子素來孱弱，前次一病卻是那般曠日持久，便覺得此番會否是因為前次調理不清而留下了病根兒。故而方才才會脫口而出。我以為，母親的這番猜測的確合情合理啊。」
鳳瀟瀟冷笑，是合情合理，何止是合情理，更是完美無缺的一個藉口好麼。
她對鳳語嫣的這個完美的藉口尋不到什麼可以反駁的話，故而便一直靜靜的看著鳳語嫣，不曾言語。
鳳語嫣以為她沒了說辭，緊接著便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來「便如姐姐你見父親將我母親扶正便生出了誤會，陸姨娘見安兒病情惡化便以為是我母親要加害於安兒。如今安兒由姐姐的手調理過後便一病不起，母親能生出如此想法，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
鳳瀟瀟莞爾，她用一種帶著幾分欣賞的目光看向鳳語嫣道「大夫人和嫣兒妹妹當真是好口才，果真叫我佩服不已。」
能在這樣的檔口還能如此鎮定的往她身上潑髒水，臉不紅心不跳的胡扯。看來鳳語嫣對自己的定位是非常準確的。若是沒有她鳳瀟瀟，鳳語嫣的確是一個做皇后的上佳人選。
鳳語嫣對鳳瀟瀟這些讚許的目光倒是接受的毫無心理壓力。
她自信滿滿的對上鳳瀟瀟的目光，末了，還不忘補充道「不敢當。不過姐姐方才的話倒是讓我想起曾聽母親說過，安兒前次發病之後便一直在姐姐那裡調理身體。安兒所中之毒，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姐姐醫術高明，理當比妹妹我更加清楚的哦？」
鳳語嫣這話一出口，等同於便是再一次表達了鳳瀟瀟下毒的可能。
鳳瀟瀟卻是半點都不慌亂，只點點頭道「妹妹說的不錯。其實方才姐姐也想明白了，其實今日之事，十分簡單。咱們只需叫辛太醫過來瞧瞧，安兒所中之毒是否烏頭之毒，再等安兒醒來，問一問他是否吃過這糕點，吃過這糕點之後可有什麼特殊反應，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麼？」
她這話一出，太后倒是先明白過來了。
雖說太后不懂醫術，但由於常年浸淫深宮，她曉得這烏頭中毒和別個不同，一般是身上會先起紅疹，接著再呼吸困難。隔了一會兒恢復如初之後，卻又突然性猝死。
若是安兒在吃過糕點之後有這些反應，那麼安兒的毒便和這烏頭脫不開關係。
且從入宮到現在，安兒和鳳瀟瀟也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故此，串供也決計不可能。
思及此處，太后一錘定音「好，即刻傳辛太醫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