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玲兒這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在場之人聽完都對鳳瀟瀟投去了一種鄙夷的目光。
其中甚至已然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之前鳳瀟瀟大鬧東宮大婚一事。
只不過,雖然彼時受委屈的應該是鳳瀟瀟,可是在這群人的嘴裡,卻硬生生將鳳瀟瀟給形容成了一個心腸歹毒的潑婦。
上官玲兒正暗自得意自己不過略施小計便將鳳瀟瀟給陷入兩難之地,她正想著該如何再去裴兆年那裡賣個好讓她對自己產生同情,還不等她開口,卻聽人群中有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既然上官小姐不相信鳳小姐的藥,那便叫老夫來瞧一瞧可好?」
眾人的眼神被聲音吸引過去,但見說話的原來是那太醫院院判辛百草。
這位辛院判今年已年過七十,素來有東籬國第一杏林聖手的名號。
上官玲兒覺得既然鳳瀟瀟有膽子在藥里做手腳害她,那叫她死個明白也是應該的。
因此很是自然的便接受了辛院判的提議。
她甚至還看向鳳瀟瀟道「鳳姐姐,若是你當真問心無愧,可有膽子叫辛院判瞧瞧你這瓶子裡的藥到底有沒有問題?」
鳳瀟瀟聞言,臉色立即變得有些難看。
她好似做賊心虛般收回了手上的藥瓶子,連連退後幾步,弱弱的說道「還是不勞煩辛院判了吧,不過就是點小事,怎能麻煩辛老呢……」
她這般表情,更叫上官玲兒確定她的藥力有鬼。
上官玲兒滿臉得意之色,還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麼,便見那醫術高明,性子也耿直的辛老太醫已然先哼道「鳳小姐剛才也說了,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鳳小姐若是問心無愧,那老夫又如何會覺得麻煩呢?」
他這裡話一說完,那些起鬨的人便更加肆無忌憚的用污言穢語去數落鳳瀟瀟了。
鳳瀟瀟面色慘白,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什麼話來。
辛老冷哼一聲,乾脆一步上前從鳳瀟瀟的手裡將那藥瓶給搶了過來。
他一邊聞,一邊說出藥中的成分「三七,白芍,茯苓,桃仁……」
辛老所報出的這些藥都是平日止血的常用藥,在場的也有些多少懂些藥理的武將,聽完辛老的話,都不免有些疑惑。
這藥,聽上去並沒有什麼問題啊?
難道是他們誤會了?鳳瀟瀟並沒有害人的意思?
不對,一定還有後續!
在場的人都用一種灼灼的眼神望向辛老,有人甚至還在辛老耳邊道「辛老,這鳳小姐醫術高明,您可得細細查看,這藥里或許還有什麼別的東西也未可知。」
那人的話剛一說完,便見辛老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他轉頭,朝那在自己耳邊耳語的男子說道「你猜的不錯,這藥里的確還有旁的東西。」
上官玲兒聞言,立刻慘兮兮的指著鳳瀟瀟控訴「鳳姐姐,你好狠的心……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鳳瀟瀟一愣,還沒回話,便見辛老太醫已然先道「上官小姐別急,老夫還不曾說是什麼呢。」
攔住上官玲兒,辛老將那藥伸到鳳瀟瀟的眼前,慢慢的問道「鳳姑娘,你這藥里是否還放了三分仙鶴草?」
鳳瀟瀟點頭,認真的解釋道「是,仙鶴草性涼,治療外傷的時候可以緩解傷口的疼痛。因此小女製作金瘡藥的時候,一般都會放些仙鶴草進去。」
辛老聽完鳳瀟瀟的話,眼睛立刻便亮了起來。
他連忙追問道「這仙鶴草從前並不放在止血藥中使用,鳳姑娘如何會有這般做法?」
鳳瀟瀟想了想,答道「小女幼時曾見過自北地歸來的將士,那般血肉模糊的重傷實在叫人見著揪心不已。小女想著若能在治傷的時候減輕他們的痛楚,那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因此央了家師與我一道研製能緩解疼痛的藥物。耗時三年,終於研製出了現在的方子來。」
其實她這一番話全都是胡說八道,事實是她決定了要和裴兆年合作之後便開始著手製作麻沸散。因為這個地方沒有華佗的存在,因此她也很自信她隨口捏造的這個故事沒有人能戳穿。
鳳瀟瀟的這番話說完,辛老太醫的臉上已然只剩下滿滿的欣賞之色。
他好奇的看著鳳瀟瀟問「好巧的心思,更難得的是還有心系邊防的胸懷。鳳姑娘,不知尊師高姓大名?」
鳳瀟瀟乾巴巴的笑笑,師父?她的大學導師嗎?
因為沒法解釋,鳳瀟瀟想了想,乾脆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謅「家師常年行走江湖,看淡名利,因此素來不喜我在外頭宣揚她的名聲。今日辛老您看透了家師的方子,已然叫小女犯了師門忌諱,辛老便不要再為難小女了吧?」
思及隱士高人從來都是功名利祿皆雲煙的,故而辛老聽完鳳瀟瀟的解釋,只是稍稍表示了一下遺憾,便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辛老太醫用他幾十年的行醫權威表示了鳳瀟瀟的清白。
裴兆年上前來,一手將鳳瀟瀟攬入懷中,轉頭冷臉沉聲同上官玲兒道「上官姑娘,方才的一切你可都聽見了。若說前事是誤會,可你妄圖傷害本王未過門的王妃,動手不成,又加以陷害,這件事你該作何解釋?」
陷害未來的麒王妃,這樣的罪名,便是皇帝不處置,麒王殿下也是要收拾她的。
眨眼之間,上官玲兒已經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滿臉溫柔的注視著鳳瀟瀟的裴兆年,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可事已至此,即便她想通了又有什麼用?
無措之下,上官玲兒像是做最後的掙扎一般,指著那藥喃喃自語道「不……不可能!分明她給我上了藥之後我這手就又疼又癢,這藥怎麼可能沒有問題?這藥一定有問題啊!」
辛老太醫冷臉,滿臉不屑的哼道「按著上官小姐的意思,是不相信老夫的醫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