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曾經(1)

  昏暗的牢房,哪怕連一絲陽光都成了奢侈品。

  齊月兒眷戀的伸手撫摸了一下頭頂灑下來的那一縷日光,臉上有一瞬間從容淡泊的笑意。

  良久,她轉頭,悲哀的看了一眼鳳瀟瀟,含著幾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慢慢說道「好在,我殺不了你,終究還有其他人能收拾你。鳳瀟瀟,黃泉路上,我等著你!哈哈哈!」

  眼前之人已經近乎瘋魔。

  鳳瀟瀟不知道她是這幾日被這地牢中那些掌刑嬤嬤們給逼瘋的,還是被裴兆年對她的不管不問給逼瘋的。

  好一會兒功夫過去,鳳瀟瀟才又開口問道「齊月兒,你可曾想過,今日你拒絕我,害的或許不止有我。」

  齊月兒聞言,很是怔愣了一瞬。

  鳳瀟瀟從那張呆滯的臉上終於看到了一丁點兒希望,她用最嚴肅鄭重的語調繼續說道「太子一黨對殿下是個什麼意思,我不信你不清楚。鳳語嫣和你結盟,明著說是要除掉我,可實際上不就是想借著你的手打擊殿下麼?」

  這一番話,雖然有哄誘的成分在裡頭,可鳳瀟瀟覺得她說的還是很在理的。

  眼見齊月兒的眼中終於有了一點東西,鳳瀟瀟只覺得得來不易。

  她趁著那絲光亮還沒有磨滅下去,再接再厲的繼續說道「你起初為情所困,沒想明白這些我不怪你。可如今我將一切都擺在你面前,你若是仍舊無動於衷,那你憑什麼說你對他痴心一片?」

  最後四個字說完,鳳瀟瀟便沒有再做聲了。

  她只靜靜的看著齊月兒,她相信這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該如何抉擇。

  然而齊月兒的表現卻再次讓鳳瀟瀟無比失望。

  她自嘲的笑了一笑,用一種無比淒涼的語調說道「痴心一片?我的痴心,早在他拒絕我的那一天便被消磨殆盡了!」

  鳳瀟瀟敏感的抓住了齊月兒話里的關鍵詞。

  拒絕……

  她有些不解的想,至少在王府的時候,裴兆年對齊月兒不是也算面上過得去麼?怎麼現在看來,好似連這表面功夫的背後都好似有什麼她不曉得的隱情?

  鳳瀟瀟不曉得的,是裴兆年每一日在齊月兒那邊的過夜方式。

  齊月兒嫁入麒王府的第一日,裴兆年去的是鳳瀟瀟的棲梧院。

  她告訴自己,那個女人是王妃,無論她再丑,王爺也必須得去逢場做戲。

  那一晚,她自動忽略了鳳瀟瀟是裴兆年自己求娶入府的這一事實,放任清韻去做出了許多動靜。

  她以為她可以將裴兆年引來,可誰知,引來的卻是鳳瀟瀟。

  第二日,她帶著許多侍妾去給鳳瀟瀟請安。

  她故意讓那些侍妾給鳳瀟瀟難堪,想讓這個女人大發雷霆,然後她自信的想,殿下若是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面目,那一定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可誰知,大發雷霆的不是鳳瀟瀟而是裴兆年。

  她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夜裴兆年是如何讓她在榻邊伺候了一整夜。

  她無助的望著那個她愛慕已久的男子,嘴上小心翼翼的說著無論殿下對妾身如何,妾身對殿下的心都是一樣的,心中卻難免生出了些委屈的意思。

  彼時裴兆年冷冷的看著她,一張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惜與同情。

  他沒有對她說哪怕一句重話,可只消一個眼神她便知道,殿下很生氣,她現在不能去招惹他。

  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殿下和誰都是一樣的。

  因為殿下性子清冷,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從她十二歲第一次在圍獵場上見到殿下開始他便是那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孤獨清冷的少年讓人無比心疼。

  哪怕是後來,他變得肆意狂放,變得更加令人捉摸不透,齊月兒也知道,他還是當年那個他。

  所以她默默的忍受著,她以為總有一天殿下會發現,有一個人陪在身邊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可很快,她就發現,她錯了,錯的十分離譜。

  殿下不是總那麼孤獨的。

  那一日她照例去鳳瀟瀟的屋裡請安,鳳瀟瀟不喜歡她們這些妾室來的太早,原因是會打擾到她和殿下的休息。

  她在家裡的時候也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哪裡會習慣晨昏定省這些事情,因此鳳瀟瀟讓她晚些去,她也便樂得遵命了。

  其他的侍妾更加怠慢,基本是鳳瀟瀟沒有傳喚便看不到人。因此那天早上,看到這一幕的便也就只有七月和躲在暗處的她。

  那一日鳳瀟瀟也不知是幹什麼去了,日上三竿還不曾睡醒。

  殿下早已換好了要上早朝的衣袍,見她還賴在床上,便像是搖不倒翁似的將人給晃了起來。

  鳳瀟瀟大概是因為被打擾了睡眠,一臉的怒氣絲毫不加以掩飾。

  她打了個呵欠,凶神惡煞的問「你自己不是都穿好了嗎?為什麼非要我幫你弄!你是不是有……」

  鳳瀟瀟的話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殿下也不曉得是拿出了一件什麼東西,像是逗小孩子似的逗著眼前的女子「我費盡心思尋的。本想說你要是今日為我穿個衣裳,我便當是獎賞送給你了。可誰知道你這麼不配合,那算了,我還是拿去廚房燉湯吧。」

  齊月兒的角度,看不到裴兆年到底是拿了一件什麼東西出來。

  她只看到鳳瀟瀟因為裴兆年手中的那個不過寸許高的小瓶子眼神一亮,然後一臉的困意便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了。

  女子打疊起最得體的笑容看著自己的丈夫,用滿是諂媚的口吻說道「哪裡的話,殿下要妾身服侍您,妾身照做就是了,哪兒需要什麼獎賞呢?」

  裴兆年挑眉,好整以暇的睨了她一眼,半笑不笑的問道「哦,那還是要拿去燉湯了?」

  「哎別啊!」

  鳳瀟瀟一下急了,她一把將裴兆年手中的小盒子奪過,緊接著賠著笑臉說道「殿下要妾身做什麼,吩咐就是了。殿下的賞賜,妾身怎敢推辭呢。」

  她將那小瓶子拿在手中打量一會兒,越看便越覺得滿意。末了,鳳瀟瀟抬頭笑道「是要妾身給殿下系腰帶嗎?晚月,還不快把殿下的朝帶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