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月兒兩個問題問的緊湊,晚月還來不及思考該怎麼回答,便見齊月兒彎腰下去檢查清華的傷勢。
晚月以為她這回起身定然是少不了來興師問罪了,渾身的汗毛立刻都豎了起來,做出一種戒備狀。
然而齊月兒檢查完清華的傷,卻只淡淡一笑,然後無比謙和的說「看來晚月姑娘當真是被我這丫頭給氣的不輕,還請姑娘說出來,若是她當真有錯,便是把這條命賠給姑娘又有何妨?」
晚月一愣,沒想到齊月兒竟然會這麼說,當即便有些不好意思。
說到底不過是一支髮簪的事兒,她又已經打了人家一耳光。若當真是不依不饒的,那可真就是理虧了。
晚月糾結一會兒,只好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一點兒小事罷了。不值什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無比心虛的。
畢竟方才她惱怒的樣子在場所有人都看見了。
齊月兒當然也不相信她這「小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說法。狐疑的看她一眼,微微變了臉色,沉聲說道「晚月姑娘不必替這個死丫頭隱瞞,她是什麼性子,我還是清楚的。我這人一向容不得那等興風作浪的東西。姑娘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告訴我就是了。」
齊月兒這話句句真摯。仿佛只要晚月想,她便可以立刻宰了清華來給她出氣一樣。
可晚月又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她哪裡能讓清華因為一根髮簪便送了性命?
想來想去,晚月只好對齊月兒笑道「齊側妃,奴婢不過是和清華妹妹鬧著玩兒罷了,哪裡就那麼嚴重了?方才奴婢一時失手,還望齊側妃和清華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齊月兒聞言,臉上露出一種「原來如此」的表情。
「原來是一時失手啊?」
她沉吟一聲,轉過頭看著清華問道「清華,晚月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晚月本以為她今天難得日行一善,即便不會換來清華的感激,但至少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怎麼也不會拆自己的台。
誰知,地上的清華聽見齊月兒這樣問,卻十分激動堅決的搖頭道「當然不是!」
清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晚月一臉悲憤的說道「主子,奴婢不過是見劉總管過來,所以想問問咱們院子裡的份例現下可否拿了,也省的些麻煩。誰知這晚月姑娘與奴婢瞧上了同一支簪子,她……她比奴婢慢了一步,便動手打了奴婢!」
晚月大驚,她沒有想到這傢伙倒打一耙的功力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
一氣呵成的胡說八道完,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還真有那麼幾分受害者的樣子……
清華捂著臉,一邊哭,一邊委屈的說「小姐,奴婢在府里從前可是伺候老夫人的啊!今日奴婢叫人給打了,不就是老夫人的臉面叫人給打了嗎?」
她一臉悲憤的瞪著晚月,半晌,恨恨道「今日小姐若是不給奴婢討回一個公道,那奴婢,奴婢就不活了……」
說著,清華便做出一副要去撞柱子的架勢來。
當然,她還沒有撞成,齊月兒便高聲將人給叫住。
齊月兒轉過頭來看向晚月,臉上雖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但眼底已是一片冰涼之色。
「晚月姑娘,清華方才所言,可是真的嗎?」
齊月兒冷冰冰的問完,晚月已經明白自己今日大約是中了她主僕二人的詭計。
她朝齊月兒漫不經心的笑笑,隨口問道「齊側妃這話當真是有趣的緊。我說晚月姑娘的話不是真的,側妃就信我麼?我說方才這支簪子是我先看上,被清華強搶了去的,側妃信我麼?我說清華不僅奪了簪子,還對我出言侮辱。我一時氣不過才打了她耳光,側妃信我麼?」
晚月一連三問,氣勢十足。
齊月兒卻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回答。
當然,晚月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晚月只兩手一攤,滿臉嘲諷之意便無比明顯「側妃你看,無論奴婢說什麼,您都是不會信的。既然如此,那您還特地問奴婢個什麼勁兒呢?」
話到此處,晚月突然附身靠近齊月兒,在她的耳邊悄聲道「難道還得讓奴婢夸您這招栽贓陷害用的巧妙麼?」
晚月這般囂張的態度著實讓齊月兒那張儘量想保持雲淡風輕的臉有些繃不住。
她克制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維持住自己大方得體的笑容。
晚月自然沒有什麼閒情逸緻在這裡看她主僕二人唱雙簧,眉頭一挑,給齊月兒行了個禮,輕飄飄的朝齊月兒道「側妃,我家王妃還在等著奴婢過去泡茶,奴婢便告退了。」
話說完,也沒等齊月兒回答,便轉身要走。
可晚月還沒走出幾步,便聽身後齊月兒高聲道「慢著!」
緊接著,齊月兒身後跟著的十幾個侍衛便齊齊上前,將晚月和她身邊的兩個小丫頭給團團圍住。
晚月跟著鳳瀟瀟的時間已然不短,見此情景,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恐懼之色。她只轉頭看著齊月兒,昂首問道「齊側妃,您這是什麼意思?」
齊月兒輕笑,隨手理了理衣擺,慢條斯理的問道「晚月姑娘無緣無故打了我的貼身丫鬟,這便要走了?」
「無緣無故?齊側妃,我方才說的緣故,劉總管還有他帶著的那些小廝可全都是瞧見了的。您這無緣無故四字,可不知從何說起啊?」
晚月之所以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對上齊月兒,一是因為她知道鳳瀟瀟雖然不愛惹事兒,但更不喜歡自己的丫頭當受氣包還不敢還擊。
何況今日之事,本就是清華挑釁在先。她身為王妃貼身侍女,本就有品級,且比這府里所有的丫鬟都要高上一層。被羞辱了,教訓一下這個不懂事的丫頭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晚月自信齊月兒不敢在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先挑釁的情況下貿然對自己動手。因此她對齊月兒仍舊是一種愛搭不理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