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瑾言的臉色驀地一沉,眼神也變得晦暗不明。
小姑娘更是稍稍後退了一步,躲在郁瑾言後面,微微垂下頭,不敢再看郁夫人的眼睛。
我垂了垂眸,知道郁夫人已經算是在公共場合給了林昕月不少面子了,當初更難堪的話我聽得還少了嗎?
不過和我當初不一樣的是,郁瑾言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受委屈。
他將林昕月往自己身後拉了拉,語氣淡淡。
「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帶著昕月去我爸的晚宴了。」
林昕月眼眸微顫,眼看著就要哭了。
郁夫人也比較滿意郁瑾言的處理。
但我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果然,下一秒,郁瑾言淡淡說道:「也麻煩你跟我爸說一聲,那天我就不回去了,既然郁家容不下昕月,我也沒有來的必要了。」
林昕月一怔,連忙拉了拉郁瑾言的胳膊,讓他不要這樣。
可眼底的欣喜和感動,不是假的。
郁夫人一下就變了臉色,不可置信地看著郁瑾言。
「郁瑾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郁瑾言卻斂下了眉。
「這裡是齊家,」他說,「您想立威,還是等日後換個地方吧。」
說完,他就帶著林昕月走遠了。
郁夫人氣得胸腔起伏不已,我不斷安撫,她還是恨恨地盯著林昕月躲在郁瑾言身後的背影說道:「你看看她那個上不得台面的樣子!郁瑾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麼貨色都看得上了。」
「早知道他要找個這樣的,還不如當初的你!」
我一怔,動作頓了頓。
郁夫人也意識到自己氣頭上說錯了話,面色有些尷尬地向我道歉。
「時虞,阿姨不是這個意思,你很好,瑾言和你分手是他沒福氣,你別多想,」郁夫人說,「我只是實在看不上這個林什麼的,上次捅出那麼大的簍子,要不是齊總和郁家一向交情還不錯,但凡是對家捏住這個把柄,郁氏的股份都可能受影響!」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情緒壓在心底,笑了笑:「沒有這麼誇張,阿姨您多慮了,昕月是個不錯的孩子,只是剛畢業,缺乏經驗,還需要歷練。」
郁夫人倒是別有用心地看了我一眼:「時虞,你阿姨我也是比你多活幾十年的人,看過的女人可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這種貨色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只要我還在郁家一天,就別想踏入我家的門。」
我沒有再說話,陪著她安靜地應酬。
我能說什麼呢,我不過也是她口中這輩子都不要想踏入郁家大門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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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場合大多都是人脈關係的交換而已,我看著不遠處的盛珏被幾個老總圍在一起聊天,其中不乏帶著自己的女兒的。
盛珏這種年紀輕輕就成為電視台當家主持人的優質單身男青年,自然是上流世家的香餑餑。
更何況,盛珏的家庭背景也不簡單,父親是海市大學校長,母親出身海市名流,真正的書香世家。
如果不是曾經在同一所學校,一起主持過迎春晚會,我想我都沒有什麼機會能和盛珏這種階層的人深交。
我沒有上前去打擾他,拿了一杯香檳,想去後面的花園透透氣。
卻被我不小心撞見了郁瑾言和郁夫人的爭吵。
怪不得剛才我好像看見林昕月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沙發里。
郁夫人情緒激動,郁瑾言看上去冷冷的,心情也不太好,側著身子,眼神凜然。
「我找女朋友不是找商業合作夥伴,工作能力並不是檢驗標準,您喜歡時虞,您自己娶她就是,和我有什麼關係?」
驀地提到我的名字,我腳步一頓,沒有立即離開。
郁夫人氣過之後也冷靜了下來,冷笑了一聲:「你在外面愛吃什麼糠咽菜那是你的事,總之別把這道上不得台面的菜帶進郁家。」
郁瑾言的視線掃過來,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起身錯開了郁夫人。
就這麼和我猝不及防地對視了。
我一時之間有些被抓包的無措,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郁瑾言已經冷著臉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就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他走得有些急,我穿著高跟鞋,小跑跟在他後面,好幾次差點崴了腳。
可是他根本不在意,一直走到沒什麼人的花園走廊才驀地鬆開了我的手。
我一下子失去重心,險些摔倒,好在扶住了一旁的藤架才站直。
可藤架上的玫瑰花梗上有不少的細刺,我的手剛才握上去,指尖和掌心被刺戳破,密密麻麻的疼從我的手心鑽出來,我把手背在後面,不知為何,並不想讓他看見。
一時又覺得我有些多餘。
即便看見了,他難道還會心疼道歉不成?
我沒再繼續想,聽見郁瑾言垂眸沉沉問我:「時虞,你是故意的?」
我抬起眼和他對視:「什麼故意?」
「故意出現在這裡,想讓昕月難堪?」郁瑾言的眼神裡帶著審視。
我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
讓林昕月難堪的從來不是我,要不是突然撞見,我也根本不想摻和郁夫人和他們的事。
我抿了抿唇,正要開口,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時虞。」
郁瑾言的視線落在我的身後,眼神晦暗不明。
我回頭看去,是盛珏學長。
他的臉上還是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目光一直牢牢看著我。
直到走進了,他將我往郁瑾言身邊拉了拉,才終於看向他,微笑道:「瑾言,你誤會了,時虞是我請她陪我來的,也是齊總親自點名要求她參加的,我想她應該不是故意要給林小姐難堪的。」
我眉心動了動,看向盛珏。
他一直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一般情況下,從來不會明目張胆地反駁一個人說的話,都是會採用比較迂迴的方式。
可今天,他很直接地幫我回答了郁瑾言的問題。
我內心感激他,可我看著郁瑾言的眼神,又隱隱有些不安。
盛珏又是一笑:「我帶時虞去給齊總敬杯酒,瑾言,先走了。哦對了,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看見林小姐似乎在找你,小姑娘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不適應,瑾言還是過去看看比較好。」
果然,郁瑾言眸光一沉,抬腳就離開了。
我鬆了一口氣,卻看見盛珏皺了皺眉,看著我的掌心。
「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