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又騙我

  真田苓的聲音隔著氧氣面罩有些朦朧,可她說的話還是一字一字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就像是用鋼針挑開跡部景吾心尖處最柔軟的的那一團,直戳的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我沒事,不要緊,不礙事,不是什麼大事。

  這些就是真田苓對自己這一身的傷的評價嗎?

  那到底什麼才算有事?什麼時候真田苓才能自私一些,多關注自己的情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真田苓指尖微微的蜷縮了下,沉默片刻後說道,「你別哭啊,我真的沒事的。」

  跡部景吾抬手想要摸摸真田苓臉上的傷,可又怕自己哪怕再輕柔的動作還是會讓真田苓感到疼痛,手指在空中僵持了片刻又慢慢的落下。

  白皙乾淨的面容滿是被碎石划過的痕跡,頭顱上纏了一圈紗布額角的位置洇著血跡,還有掩藏在被子底下,那些他看不到的傷痕。

  跡部景吾目光悽然的盯著真田苓,心臟處傳來的痛楚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你又騙我...」

  「你總是騙我...」

  「說什麼好好的,自己沒事之類的,都是假的...」

  「你明明很痛苦,因為不想讓別人擔心,所以就自己把這些苦都咽下去嗎?」

  不用說那些你沒事吧,你疼不疼這樣的蠢話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真田苓很難受很痛苦,只不過她太能忍了,忍到能讓所有人都發現不了。

  怎麼能有心狠到這般地步的女孩子,讓人看了只想流淚。

  真田苓看著跡部景吾臉頰上的淚水,怎麼說呢,她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以前沒發現她還有看別人哭泣的喜好啊。

  真田苓從事的職業讓她看過太多人的眼淚了,美人垂淚也見過不少,可沒有哪個是向跡部景吾一樣的,哭得正對她的胃口。

  這麼想不太好,人家在這真心實意,她隔這亂七八糟,這樣不好不好。

  真田苓稍微的避開下眼神,「其實也不算太疼,醫生有給我開止疼藥,效果很好。」

  「你別哭了,真的,我儘快的養傷,爭取早些出院好吧。」

  「那個,我現在也不太方便動,紙巾就在桌上,你自己擦擦?」

  真田苓其實也不怎麼會安慰人,這種事向來不是她乾的。

  跡部景吾沉默的拿過紙巾,又拐去洗手間調整自己。

  真田苓平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看天花板,眼珠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跡部景吾出來,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水珠,劉海鬢角的位置也濕了些。

  他坐在真田苓床邊的椅子上,詢問道,「我媽媽說看見你坐在輪椅上,腿也受傷了是嗎?是之前韌帶拉傷的左腿嗎?」

  真田苓小幅度搖頭,也就是頭髮在枕頭上蹭了蹭,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不是,是右腿,就縫了幾針,沒傷到骨頭,醫生說是為了防止開線,才讓我坐輪椅的,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的。」

  她這樣解釋的話,說的夠明白了吧。

  跡部景吾眼神凝重的看著真田苓,這麼一板下臉來,還真有點唬人的架勢。

  咚咚咚,敲門聲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

  是值班的護士例行檢查,確定病人沒有任何問題之後,叮囑她早些休息,便拿著小鐵盤離開了。

  真田苓床頭的數字表,十二點多了,「你不回去嗎?十二點過半了都。」

  「要不你錯天再來看我,反正我短時間就在醫院,哪也不會去。」

  跡部景吾知道他不能留在這裡過夜,尤其是在真田苓的病房,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更何況真田苓的聲音越來越低,她也需要休息。

  跡部景吾低聲道,「好。」

  臨走前,真田苓又添了一句,「商量個事唄,你就別把我的事告訴其他朋友了,我現在這樣不太適合見人。」

  跡部景吾停頓了一下,答應道,「好,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

  真田苓在跡部景吾關門離開後,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一歪頭就睡過去了。

  跡部景吾並沒有離開,他在樓道的休息椅上坐了後半夜,他現在不想說話,又怕回家後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到父母,所以他就在醫院待了一夜,他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走。

  工藤新一早晨七點鐘準時起床,醫生八點鐘要查房,一個小時的收拾足夠了。

  只不過他沒想到,一推門就看到了昨天夜裡的那名少年,就在樓道的休息椅上,雙手交握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彈,人還沒睡,這人聽到動靜就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了。

  還是昨天的西裝,關節的部位都有了些褶皺,被造型師定好型的頭髮也懶散的耷拉下來,眸色暗沉,眼底是細小的血絲。

  工藤新一眉梢微挑,這樣子,該不會是一夜沒睡吧。

  跡部景吾收回視線看了眼腕錶,七點了,他得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才行,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跡部景吾站起來正要抬腿離開的時候臉色微變,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腿麻了。

  跡部景吾不願意在別人面前失禮,小孩子也不行,更何況這小孩子還這麼的特殊。

  東京因為地震多家學校停課,冰帝也在其中,這段時間他時間很充足,該學的東西他也不會忘記,挪到夜間吧。

  跡部景吾按電梯的時候還在想,他媽媽的那個小白瓶,祛疤淡痕效果特別好的那個藥,應該還有不少,他回去收拾過來。

  兩個人自始至終誰也沒先開口說一句話,相當冷漠的擦肩而過。

  工藤新一雙手插兜目視著跡部景吾的離開,嗯哼,以後可有看頭了。

  真田苓大部分的時候還是要睡覺的,這跟誰來探望她是沒有關係的,服部平藏在的時候,她還深度昏迷了幾天,醒來後也是一天二十小時左右的睡眠。

  她幾乎處於一個半失聯的狀態,所以也就沒發現有人找過來了。

  真田明野不知道找了多少家醫院,公立的私立的還有那些小門診,一個個的他都去找過來,只不過每一次都是無果。

  這家私立醫院也同樣如此,真田明野就要離開了,人都在電梯門口等候了,然後,他就透過電梯表面的反光看到了身後高大的男人,很眼熟,那是阿大。

  阿大是真田苓的貼身保鏢,他們倆個形影不離。

  如果阿大在這家醫院,那就代表真田苓也在這裡。

  阿大拿著一堆東西回病房的時候眼神忽然變了,身後有人在盯著他,是陌生的氣息。

  阿大腳步一轉,拐了個彎,身形消失在真田明野的視線里。

  真田明野神色不變,在聽到身後的勁風時抬手一擋,兩條同樣堅實的肌肉結紮的手臂相撞在一起,發出了一道沉悶的聲音。

  阿大眉心微皺,「你怎麼找到這的?」

  真田明野沒有理會一個保鏢為什麼會這麼無禮,他一直覺得阿大就不是個普通的人。

  真田明野抵著他的手臂,注意到他手上包裹的紗布,「苓在哪間病房?」

  這才是他的目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