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以來,總是害你擔心,她自己在外面闖禍的本事是一天比一天厲害了。
工藤新一對她是真好,真心拿她當妹妹來看待,不管她做了什麼,做錯了什麼,但凡工藤新一知道的,工藤新一都會在私底下指教她,從來不會當著外人的面來讓她丟臉。
真田苓知道自己的問題,可是這麼久,她已經改不過來了。
對外界的認知和接收多少有一些障礙,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工藤新一也清楚,但他從來沒拿這一點來攻擊她,反而試圖把她掰正,雖然效果不是太明顯的。
這就足夠了,真田苓心想,長輩朋友知己她都有了,也就知足了。
工藤新一聽到這種類似遺言的話就起一身的冷汗,心臟都快驟停了,「胡說八道些什麼,成天想些什麼東西。」
真田苓唇角淺淺的笑了一下,神經一點點的渙散。
真田苓的眼前有些模糊,她好像看到了一些朦朧的人影,身形有些眼熟,眼熟到就像是日日相見的,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對方是誰,耳朵里也傳來些許的英文單詞。
那種單詞末尾有一種特殊的翹舌音的,真田苓只從一個人的身上聽到過。
「...卡西姆?」
工藤新一一愣,卡西姆?這是什麼意思,人名嗎?真田苓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名字,「苓?你在說誰?」
真田苓一時有些分不清誰是誰了,但她想起了一些往事,「不,不是他」
真田苓的眼角耷拉下來,渾身都透出一個喪字,「他走了...」
工藤新一感覺不對,頭皮都發麻了,真田苓這是在跟誰說話,還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語。
「喂喂,你說什麼呢,誰走了。」
真田苓眼睛徹底閉上,有氣無力的說道,「他們...所有人...都走了...」
「好狠心啊...丟下我一個人....」
「我該怎麼辦...」
喬,卡西姆,摩根,瑪加薩...他們一個小組的人都離開了。
犧牲,病痛,傷退,家庭等等等,他們都走了,一個一個的都離開了。
只留下她一個人面對著熟悉的辦公室和陌生的同事,這又有什麼意思呢。
這世界也太無趣了些。
真田苓的聲音弱不可聞,直至完全消失,她自己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工藤新一死命的湊上耳朵去聽,模糊的聽出了幾個詞彙,什麼意思,丟下真田苓一個人,那那些人都去哪裡了,離開了嗎?
可他現在也顧不上那些,真田苓的昏迷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一回無論他怎麼做,真田苓都不能再次醒過來了,頸動脈的搏動也越來越微弱。
工藤新一都快要絕望了,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真田苓在他面前消逝,這太痛苦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工藤新一瞬間睜大眼睛,因為他聽到了頭頂位置傳來的震動,還有上方傳來的呼喊聲。
是救援隊的人找過來了!
工藤新一拿著石塊有規律的敲打著地面,發出一層一層的震動,又拼命的扯著嗓子嘶吼,一定要救出來,沒時間了。
萬幸的是,救援隊的人還有阿大聽到了底下傳來的聲音,搜救犬也汪汪的叫著。
「快,快來人,這裡有人,快過來幫忙!」
二十二個小時四十三分鐘,這是他們被埋到地下被救上來的時間,工藤新一一直記著。
真田苓的情況非常不好,她被救上來之後,直接就送到了她在東京曾做過手術的那家私立醫院,小田切敏郎的地界,絕對的安全。
小田切敏郎只能目送真田苓上車離開,他既然過來了,就要等到所有的救援結束之後才能離開。
幸好這時候服部平藏趕到了,他留下了幫忙搜救的人和物資,他自己跟去了醫院,萬一真田苓又要動手術,手術室外不能沒有人。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服部平藏在手術室門外等候,阿大和柯南被強制送去清創室包紮傷口去了,雙手受傷太嚴重,不能再耽誤下去,這裡有他在就好。
吱嘎一聲,醫生推門出來,「病人家屬?」
服部平藏站起來,「是我,我女兒怎麼樣?」
「情況不是很好,您應該知道,病人的身體並不好,一些舊傷還沒有完全康復,這一次的地震,完全就是傷上加傷。」
「左手腕的傷口很深,再偏一毫米就割到動脈了,但萬幸,骨頭沒有受傷,多養上幾天,等傷口癒合結痂就好了,基本不會留下後遺症。」
「還有她的右腿,沒傷到骨頭,但破損的創面較大,小腿上縫合了幾十針,再加上她左小腿里的鋼釘,嗯,這段時間就不要走路了,方便的話給她買個輪椅,等到拆線在鍛鍊走路吧。」
「還有她後背,應該是被倒塌的建築物砸到了,淤青是小事,但她之前的胸片就顯示肋骨多處骨折,這次又加了幾道小裂縫,但還好沒傷到內臟,接下來可一定要注意修養啊。」
「雖然沒傷到內臟,但畢竟受到了衝擊,短時間內會有咳血嘔血的現象,家屬也不用過度擔心,這是正常的生理情況。」
「但還是希望家屬能讓病人真正的休養,她的身體很糟糕,如果可以的話,休學未嘗不是一個選擇,畢竟學業再重要也大不過身體。」
服部平藏心底一沉,聽著醫生說的話,一字一句的全部記在心裡,真田苓的身體,損害的太嚴重了。
但還有一點,「醫生,她的右肩,有二次傷害嗎?」
醫生搖頭,「並沒有,右肩右臂並沒有任何外傷,拍片之後也沒有問題,之後就要看病人的康復訓練了,我會和專家制定一個合理的方案。」
服部平藏心底微微放鬆,沒有再次傷害就好,以後慢慢的訓練,康復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那就好。
「謝謝醫生。」
「不客氣,家屬待會兒直接去病房就好,其他的注意事項,我稍後告知。」
「好。」
真田眼睛還未睜開,就感覺到一種束縛,就勒在了臉上,很熟悉,還有更加熟悉的氣味,濃重的消毒水血腥氣各種藥物混雜在一起的味道,真田苓心態很穩,看起來她是得救了,人在醫院的話,那就沒什麼事了。
雙眼有一種酸澀之感,真田苓費力的睜開便看到了頭頂慘白的天花板,她想要觀察周圍的環境,視線不經意的轉動間,猛地的對上了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
真田苓心跳漏了幾拍,旁邊的監視儀上也有一個明顯的起伏,她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只一瞬間腦海清明,哪哪都不難受了。
服部平藏觀察著真田苓的動作,片刻後沉聲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真田苓眼睫顫了顫,聲音隔著氧氣面罩有些含糊不清,「...還好。」
是感覺到一些疼痛,但還可以,在她的承受範圍內,所以就還好吧。
服部平藏按響呼叫鈴,通知醫生過來。
這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真田苓眼珠子轉了轉,這個地震是屬於天災是吧,這個是無法控制的,所以她不小心被埋下去也是可以理解,可以原諒的是吧。
所以她應該不會挨訓吧?應該的吧?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應該有幾天了,所以她這個惹事的也不算太頻繁是吧。
服部平藏掃了她一眼,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想的沒好事,「別胡思亂想,安心養傷,這段時間你不能走路,旁邊給你買了個新輪椅,等醫生允許了你自己練習下。」
「學校這兩天也通知放假了,什麼時候開學再另行通知,你且在醫院安心住下,短時間別想著離開。」
「神奈川那你也不用多想,暫時不會有事,真有事也不怕。」
真田苓就點頭點頭,再點頭,沒問題,她完全沒意見,完全躺平接受命令。
服部平藏眼皮微掀,真田苓瞬間不動了,眼珠子也不眨了。
「頭別亂動,額角處有傷縫了幾針,臉上也許有些擦傷,不是很嚴重。」
也是真田苓臉上帶了面具的緣故,那層矽膠多少也起了些作用,只剩下些細碎的擦痕,覆蓋在之前的疤痕上面,結痂之後應該會好些。
真田苓不動了,輕聲回復,「好,我知道了。」
很快醫生敲門進來,隨著醫生一起進來的還有阿大和柯南。
真田苓頓時踏實了,總算是有個人作伴了啊,真的人生太難了。
醫生過來看看病人的情況,從手術之後昏迷了一天半的時間,根據她以前的病例,現在醒來也是一個不錯的現象。
做了一些基礎檢查,醫生又問了幾個問題,確定沒什麼大礙之後,醫生才離開。
真田苓躺在病床上,拿眼睛去看他們倆,其他的倒是看不出什麼,就那雙手,兩人都是纏滿了紗布,末端還滲著血絲,可想而知這手受了怎樣的傷害。
阿大看真田苓的眼神很複雜又摻雜著自責愧疚,他來真田苓身邊的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她,只是在最危險的時候還是害她受傷了。
工藤新一趴床邊看了看真田苓的情況,她還在輸血,但總算是人醒過來了,之後就交給醫生了。
服部平藏在醫院留了三天,親眼看著真田苓的情況好了些,傷口的癒合也很快速,這才不得不離開,大阪那邊的事情積壓的太多,電腦辦公完全解決不了,他必須要回去了。
離開前特意囑咐了幾句,「把身體養好,我要看到你完全健康之後再出院,否則你靜華姨就要過來了。」
真田苓態度非常誠懇的保證,絕對聽話,聽醫生的話,沒有命令絕不出院,連一絲想法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