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當時的原因是什麼,現在的理由就是這個,而且是暫住。
跡部老先生面上不動聲色,心底暗自點頭,回答的滴水不漏,那些事情一個字也未曾提起,表情都沒有半分的變化,態度沉穩,不卑不亢,挺好。
手冢潘士感覺事情的發展不太對勁,這老頭今天怎麼古里古怪的?
「國光和弦一郎在一塊,你們也跟著一塊去吧。」
跡部景吾站起來,跟著真田苓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兩位爺爺還有話要聊,他們就是走個過場問兩句就行了。
手冢潘士狐疑的看著兩個小孩離開的背影,是他的錯覺嗎,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
跡部老先生輕咳幾聲打斷他的思緒,「悶不吭聲的你又在想什麼?」
手冢潘士輕哼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有什麼事情?」
跡部老先生嘖一聲,「你這人要不一天不吭聲,要不說話賊毒。」
「不過確實有些事情跟你商量商量....」
門口的傭人說兩位少爺也在棋室下棋,便領著他們過去了。
跡部景吾看著一臉平淡的真田苓,「抱歉,我爺爺說話直白了些,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真田苓走著走著感覺到不對,腳步停下回頭去看跡部景吾,對上了他奇怪的視線。
真田苓揉了下鼻尖,「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你跟我說話了嗎?」
跡部景吾無奈嘆息一聲,好吧,他現在確定真田苓是真的不在意了。
真田苓:「......」
不是,這有什麼可嘆氣的嗎?她錯過了什麼?
「沒事了,你走路注意腳下,別分心。」
真田苓又看了他一眼,才哦了一聲,好吧。
三個天之驕子坐在一起,那場面,真的是視覺盛宴啊。
西村櫻蘿心心念念的還是自家的親親男友,但是不代表不能欣賞是吧。
真田苓還好,她已經快習慣了,有抵抗力。
既然人都到的這麼齊,他們也就留下來用飯了。
真田苓本想趁阿大不在沒人管她了,多夾了幾筷子天婦羅大蝦,沒想到還有一個攔路虎。
在她準備再夾一個的時候,公筷和跡部景吾的公筷碰到了一起,視線相交的剎那,真田苓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田苓猶豫片刻,為了不引起注意,還是決定放棄,伸向了一旁綠油油的蔬菜,之後再也沒吃一口油炸食品,味道稍重一點兒的更是別說了。
所以說,交朋友關係不能太近了,太近了容易受到管轄,還不好拒絕。
真田苓心底默默的嘆口氣,寡淡無味的蔬菜啊。
跡部景吾雖然不清楚真田苓為什麼不能多吃油炸的食品,但是看阿大的態度,還有真田苓突然糟糕的身體,還是多注意些好。
他們的動作就是一個無意的碰撞,連一個字都沒說,幾乎沒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回去的時候時間有些晚了,真田弦一郎再回神奈川就不知道幾點了,乾脆就在真田苓家住下了。
洗漱用品乾淨的床單被罩這些都有,關鍵是沒床啊。
書房是別想了,現在的真田弦一郎還不能進去,裡頭的專業書太多,還有一些案情分析沒有收拾乾淨。
那就是只有沙發和阿大的臥室擠一擠,這兩個選擇了。
真田弦一郎選擇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上,他不適應和阿大睡一起。
他們分配好了沒意見,真田苓更是沒意見,她自己回房間睡去了。
不過開門的時候停了下,其實這裡還有一個雜物間,面積不大,裡頭也是一些沒用的物件,但要是收拾乾淨放張榻榻米當個客房也是綽綽有餘。
真田苓想著,有時間的話或許可以把那收拾下。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真田苓從來不走回頭路,那些過往在她這裡就算是翻篇了。
她現在的狀態很平淡,縱然中間有些不痛快她也會自己慢慢的消化。
真田苓本以為事情可以隨著時間向好的方向發展,總會和以前不一樣的。
可人生之事十有八九都是糟糕的,總有人就跟那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如附骨之疽般的噁心人,提醒著她那些血的教訓,歷歷在目,永生難忘。
很平常的一天,真田苓在學校上課,大課間的時候翻著課本,過兩天就要考試了,該看的還是要看一遍,可就在這時候,真田苓的耳朵就跟生了雷達一般,從教室里低聲耳語的同學們嘴裡聽到了一個令人生厭的名字。
藤本貴一。
真田苓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她再看不進書里的任何一個字,從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起,真田苓的腦海里嗡鳴了一聲,只覺得周身陷入一種絕對寂靜的領域,入目所及是一片蒼白,她看不到盡頭,只能焦躁的原地打轉,任她如何也走不出去。
哐當一聲刺耳的聲響在真田苓耳邊炸響,真田苓猛然從那種魔怔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眉心微蹙看向噪音的來源。
是班裡的一個同學,叫什麼名字不知道,臉色有些害怕的盯著真田苓看,一隻腳後退半步,地上是摔裂的水杯,「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真田苓只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她沒心情搭理多餘的事情。
那位同學趕緊撿起杯子跑開,離真田苓遠遠的,確定她不會再看他一眼之後,才敢大喘氣,嚇死他了,真田同學剛剛的神色也太嚇人了吧,就好像電視裡那些殘忍無情的反派一樣,救命啊,那一瞬間他差點就跪下了。
真田苓鬆開手裡的書,她在無意識的時候撕扯下來幾張,好好的書算是報廢了,真田苓慢慢的撫平書頁的褶皺,就像是在強迫她自己冷靜下來,一下一下。
那幾個女生還在討論著,嘰嘰喳喳的吵的人心煩意亂的,真田苓默默的接受著她們說出來的信息。
「你聽說了嗎,立海大國中部的藤本學長從國外回來了,聽說他在國外的時候被大品牌相中,還拍了幾個GG呢,簡直是太帥了,論壇都刷爆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藤本學長家裡不是很有錢的嗎?怎麼還去拍GG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一是為了提高知名度,二是藤本學長本來就優秀,被那些大品牌相中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多厲害。」
「回來好了,藤本學長是高爾夫社團的,還是一項貴族運動呢,人家跟我們就是不一樣,長的又帥有錢,自己還特別優秀,去年全國大賽打敗了我們學校,就是可惜了今年,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沒來參賽,虧我當時還期待了好久。」
「嗯,你不是說學長從國外回來的嗎?可能是家裡有事吧。」
「你說的對,反正藤本學長已經回來了,明年的比賽就能見到了...」
刺啦,真田苓手裡的書頁還是沒能堅持住,最後的一點連接也撕裂了。
真田苓垂下眼瞼,細密纖長的睫毛擋住了眼裡的所有情緒,陰狠的暴戾的,都被她強行壓在眼底深處。
她把撕下來的幾頁紙夾好,又把書收起來,單手支著下巴對著窗外發呆。
藤本貴一啊。
真是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沒再聽到這個名字了,沒想到她都離開神奈川了,在東京也能聽到,真是陰魂不散。
居然還能活著回來,還有心情拍GG,怎麼就沒有術後感染死在外面呢,真讓人感到遺憾。
這麼大張旗鼓的回來,是為了警告誰,還是為了通知誰,告訴別人你安穩的活著回來了是嗎?
老天爺可本真不開眼,他那種人坐飛機怎麼就沒降個雷劈死他,還能為民除害,也算是積攢了幾分功德。
還有為什麼沒有參加今天的比賽,因為他被炸的血肉模糊,送到國外整容去了啊,這才幾天的時間,這麼匆匆的趕回來,是怕藤本家沒有你的地位了是嗎?
嘖,也不知道藤本貴一的大哥是幹什麼吃的,這麼沒用,多好的機會都送到他面前了,瞌睡了就有枕頭,他竟然還能忍住不下手。
也該怪她,當初還是太心軟了,劑量沒弄好就炸了個輕傷,真丟人。
真田苓可不管藤本貴一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有沒有來招惹她。
藤本貴一還活著就是最大的災難,她還是會想辦法主動出擊的。
真田苓在午餐時間去了天台,順手把門給關上了,或許是前段時間有人跳樓的陰影太嚴重,這段時間幾乎沒人來天台,除了她自己。
她上來的時候沒有拿飯盒就拿了一個手機,不餓也沒心情去吃飯。
真田苓從網上找了找他拍的GG,披著人皮的畜生,衣冠禽獸,瞧著人模狗樣的,底下都爛透了。
真田苓在第一眼的時候就發現藤本貴一樣貌的變化,不單是簡單的祛疤手術,鼻樑墊過了,下頜骨也削了些,長的更丑了。
真田苓就在這反反覆覆的播放這段GG,要把屏幕里的人完全的印在心裡,藤本貴一還活著,還能自由的喘氣,對真田苓來說就是一個無法忍受的存在。
邏輯不通,但就是這樣。
她會想到一個完美的方案,成功的避開所有人,然後弄死他。
空蕩的天台上只有真田苓一個人,在溫柔的輕風吹拂下,真田苓面無表情的推算著接下來的步驟。
放學後阿大來接真田苓回家,他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來,心下有些狐疑,可真田苓實在是太過平淡,眼神連一絲波動都沒有,這讓阿大又感覺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回家之後真田苓把阿大支出去了,她突然想吃中餐了,想讓阿大過去買一份回來。
阿大是不會拒絕真田苓的任何要求,再說了又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情。
真田苓目送阿大離開,從家到最近的中餐店要四十五分鐘,這還不算晚高峰堵車的時間,現在又是飯點,等餐也需要個把小時,阿大這趟出門至少三個小時。
這段時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