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國際機場。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奔走著無數的行人,或是離開或是歸來。
五六月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不少國外旅客前來日本就是為了觀賞櫻花。
其中一個穿著T恤短裙的少女拿著太陽帽不住的給自己扇風,熱的她渾身是汗,低聲跟哥哥抱怨道,「周瑞,我們為什麼非要在這麼熱的天氣跑到國外來啊,櫻花哪裡不能看,國內也有的好吧。」
周瑞拎著行李,沒好氣的白了一樣同胞妹妹,「周琪,人都到這了,你就別這麼多話行嗎?前天不是你一直說的,要來這看看櫻花逛逛銀座的嗎?現在又嫌棄了,有能耐你跟爸媽說去。」
周琪同樣回個大白眼過去,她才不去跟爸媽說這些,又不是沒事找事干。
「行了行了,別在這傻站著了,趕緊的拿東西,白長你這大個子了。」
周琪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見哪個哥哥是把行李丟給妹妹來的啊!」
周瑞不慣她這個臭毛病,最多就是挑個稍輕一點兒的扔給她,「別墨跡了,趕緊走。」
周爸周媽回頭看了眼吵鬧的孩子,「你們兩個,都出來玩了,能不能和平有愛些啊。」
「知道了.」
周琪抱著包往前跑兩步,「媽媽媽,咱們今晚上住哪裡啊?酒店嗎?」
周媽:「不是。」
「你有一個小姨嫁到日本來了,知道我們這兩天過來玩,早就收拾好家裡就等著我們過去了。」
「哦,那行吧。」
周媽點了點不省心的女兒,「你小姨小時候還抱過你,到家裡要打招呼,講禮貌。」
「知道了知道了啊,放心吧。」
......
真田苓又過上了安靜平和的日子,這樣也不錯,有助於她養病。
芥川慈郎倒是經常的約她出去,冰帝周邊大大小小的飯店他們全都吃遍了,當然大部分都是慈郎和阿大在吃,真田苓啃著蘿蔔豆腐看著。
不過這次去的時候,兩個人撞上了,渡邊椎名和芥川慈郎同時跑過來要一起出去,真田苓本想著要不在家得了,外面太熱了,她不想出去曬。
但這兩個小孩兒非要出去,爭執了片刻之後發現目的地是一樣的,乾脆就一起過去了,三人,不四人行。
真田苓嘆口氣,把書放在茶几上,行吧,去就去早去早回吧。
阿大是沒意見,醫生也說了,適當的運動更有助於恢復,看真田苓一個人在家裡窩著看書,沒人的話,整天一句話也不說,他倒是願意看真田苓跟這些小孩子們出去玩。
其實玩也沒什麼可玩的,外面太熱,真田苓腿又不太方便,還是以吃喝為主,最多看個電影。
電影院的對面有家特色的餐飲,不貴適合學生小情侶過去,但是很有特點味道也不錯,他們中午就在這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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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琪周瑞小姨家有一個上大學的兒子,這兩天正好也在家,大人們在家裡聊天,出去觀光旅遊的任務就派到了他頭上,誰讓他會雙語呢。
出來玩嘛,那就是吃喝玩樂啊,玩累了就看場好萊塢大片放鬆放鬆,順帶就在這附近吃飯,下午再換另外的地方玩。
周琪看電影的時候可樂喝多了,有點想去衛生間,點菜就交給他們倆,「表哥,周瑞,我先去趟衛生間啊。」
周瑞頭也沒抬,「去吧去吧,認路啊。」
周琪拎著小包就過去了,只不過她出來後突然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張側臉特別的熟悉,周琪心口一跳,手都沒擦乾,包也沒來得及拿,急忙朝著剛才人影消失的地方跑過去,轉了好幾圈也沒再看見人影。
周琪一拍腦門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看錯了?不可能啊,這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也不對,剛才那人手裡是拿著拐杖的吧,大苓腿腳是好的啊?」
「艹,當時她被家裡人接走,我媽說是哪兒的人來著,想不起來了,靠!」
周琪又回洗手間,拿起東西一臉鬱悶的走了。
真田苓是去衛生間整理衣服的,菜汁流到她褲子上了,她聽到身後有些動靜,但也沒在意。
周瑞看著臉色不對的妹妹,眉心微皺,「你怎麼了?去個廁所這麼個表情?看見誰了你?」
周琪端起冰檸檬水一飲而盡,猶豫片刻後說道,「周瑞,我好像看到大苓了。」
周瑞一愣,臉色都變了,「誰?!!」
周琪耳朵被震了一下,揉著耳朵嘀咕了幾聲,她就知道。
周瑞表哥也驚訝的看著周瑞,這怎麼了這是?大苓是誰啊?在日本碰見熟人了嗎?
周琪巴拉巴拉頭髮,「我就看到了一個側臉,黑頭髮,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她好像拿著拐杖,我當時就跑過去了,沒發現人。」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看錯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苓?」
周瑞猛地站起來,眼神慌張的在餐廳里來回看,五顏六色的頭髮,黑髮在裡面應該是很明顯的,但是他來回看了好幾遍還是沒發現熟悉的人。
周瑞捏捏眉心,失魂落魄的坐下了。
周琪舔舔唇,怎麼說呢,到底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又是自己親哥,她想了想,沒忍住開口問道,「周瑞,你在那之後....啊,跟大苓還有聯繫嗎?電話?QQ?微信的?」
周瑞搖搖頭,「沒有,什麼都沒有。」
周瑞表哥左看看右看看,「你們倆說的是誰啊?有朋友在這裡嗎?」
周瑞不太想說話,周琪只好說道,「是我們發小,從小在一個院裡長大的,上下樓,關係特別好,打遍小區無敵手,我們是最好的鐵哥們,但是但是....」
說到這周琪也有些苦悶起來,「但是前兩年大苓她父母因為意外去世了,家裡的老人受不了也走了,她那段時間過的很不容易,後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撥人說是她爸爸家裡的人,就把大苓帶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哪的人,反正後來就沒再聯繫了。」
「也不是不聯繫,是聯繫不到,就那些電話啊都成空號了,QQ也好久不上線了,微信更別說了,這兩年就跟個殭屍粉一樣。」
周瑞表哥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這發小過的還挺可憐的。
「對了,你們一直叫大苓的,是外號吧,她本名叫什麼?」
周琪想了想說道,「本名,哎呀外號叫久了,都快忘記了,說起來她本名挺怪的。」
「叫真田苓。」
「真田苓?」周瑞表哥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真田?是霓虹人嗎?玲瓏的玲還是鈴鐺的鈴?」
周琪搖頭,「都不是,是茯苓的苓,她跟你一樣,是混血,她媽媽是華國人。」
周瑞表哥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不過,真田這個姓氏,總覺得有些耳熟?」
周琪皺眉,「有什麼問題嗎?是常見的姓氏還是罕見的那種?」
周瑞表哥笑笑,「沒問題的,只是我高中的學弟剛好姓真田,不算是罕見的姓。」
「對了,周琪,你哥他是怎麼了嘛?」周瑞表哥這句話壓低了聲音,因為周瑞現在的模樣看著委實不算太好。
周琪瞅了一眼還沒回過神來的親哥,也壓低了聲音說道,「畢竟是一起長大的,這裡面有很多的事情,表哥你懂吧。」
說著說著周琪也難過了起來,「那傢伙也真是的,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連個告別都沒有,是不是哥們啊,走就走了,電話也不留一個,人間蒸發嗎?」
周瑞表哥只是無奈的笑笑,這些過往他不好插嘴的,適當的問一句就行,多了就不必了。
周瑞雖然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感染其他人,強打起精神來,談天說地聊遊戲聊電影。
只不過這頓飯最後還是吃的沒滋沒味的,周琪心裡也不舒服,活潑的勁都沒了一半。
怎麼說周瑞表哥也是東道主的,該做的還是要做到是吧,「周瑞周琪,待會兒我們先回家一趟吧,我媽和大姨他們打電話催促了,等下午天不太熱的時候,咱們再去遊樂場玩,那邊的夜景特別的好看。」
周琪當然沒意見了,「行啊表哥,都聽你的安排。」
三個人看了看沒漏下什麼東西,這就結帳準備回去了。
與此同時,真田苓他們也要離開了,他們吃的倒是不錯,確實是特色,挺新鮮的。
叮鈴鈴的清脆聲音響起,是飯店門口的風鈴,在微風中緩緩飄蕩,發出悅耳的聲音。
陽光明媚,清風拂面,空氣中瀰漫著櫻花的芳香,粉色的花瓣隨著微風打著旋緩緩的落下。
一片櫻花落在了周瑞的眼皮之上,遮住了周瑞的視線,但他也無暇顧及。
因為他看到了,看到了對面穿著一身淺色休閒服,扎了一個馬尾的少女,黑髮黑眸,那張臉是何等的熟悉。
周琪眼眸微微睜大,她正面看到了真田苓的長相,這次絕對不會是她看錯了。
「我的天,我就說我沒看錯!」
但是周琪心尖一顫,因為她看清楚了,跟真田苓長的一模一樣的少女,那眼睛輕飄飄的掃過來,又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的收了回去,就好像不認識他們一樣,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周琪一時間什麼都顧不上了,大吼一聲,「真田苓!!」
真田苓他們離開的時候,芥川慈郎還在噠噠的說話,他好像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但是真田苓感受到了一股視線,死死的盯著她,不容忽視。
真田苓往後看去,盯著她的人應該是一對兄妹,他們長的有些相似,看她的眼神也很古怪,真田苓腦子裡過了一圈,確定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又輕飄飄的收回視線。
已經抬腿離開,拐杖都邁出一格了,身後傳來一道振聾發聵的吼聲。
真田苓瞬間停在原地,僵硬的,不可置信的轉頭,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可關鍵是這三個字的發音是華文。
這兩個人是誰?!
周琪看到真田苓轉過頭來,很好,還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至於周瑞現在的呆頭鵝樣,她現在沒空搭理。
周琪扒開周瑞,氣勢洶洶的走到了真田苓的面前,然後停下,死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真,田,苓!」
真田苓微微啟唇,她看著沖她走過來的少女,是健康陽光的小麥色,身量高挑,五官明媚,是一個看起來就很陽光的運動系少女,但是但是,真田苓想不起來她是誰?
真田苓在她灼熱的視線下,遲疑片刻,「對不起,我忘記了一些事情,你是..?」
阿大一挑眉,因為真田苓嘴裡聽不明白的話,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
對了,真田苓小姐是被從華國接過來的,所以現在是遇上了舊友嗎?
阿大觀察著真田苓的神色,考慮片刻還是沒有離她太遠,以防萬一。
芥川慈郎和渡邊椎名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真田苓說的是什麼?是哪國的語言,怎麼聽不懂呢?
周琪眼裡的火快要燒起來了,「忘記了一些事情?!」
「真田苓,你行,你可真行!」
「出國兩年你就不是你了是吧,忘記了,你說的倒是輕巧,我們這些人你也全都忘了是嗎?!」
「是誰啊!是誰從幼兒園就壓著我打啊!」
「是誰在外面闖了禍,頭也不回的跑我家躲著啊!」
「是誰帶著我翻牆頭,結果一塊摔下來,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檢討啊!」
「是誰說是過年放煙花,從哪搞了些三無產品,差點兒把劉大爺的老房子著了,大過年的,人家都在外面玩,就我們,就我們挨了一頓竹筍炒肉,這是誰啊!誰幹的!誰帶的頭啊!」
「是誰啊,非說自己學會自行車了,還說要帶我闖世界啊,媽的,你不知道從哪搞來一輛連閘都沒有的破自行車,就敢帶著我上山,結果倒好,連人帶車一塊滾下來,看到沒看到沒!」
周琪抬起胳膊,上面有一條淡色的疤痕,懟到真田苓的眼跟前,「這就是那回石子劃的!你不記得你把手摔斷了,吊了一個月的石膏嗎?!」
真田苓震驚的看著她,周琪因為太激動,普通話都轉成方言了。
周琪說的話,她一字一句都聽明白了,可正因為聽懂了,所以才會不可置信。
這些語言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真田苓埋在腦海深處的籠箱,很多很多年前,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慢慢的復甦,她好像想起來了。
真田苓愣愣的,「你,你...我...」
周琪怒視著真田苓,可是眼眶卻越來越紅,「你什麼你!我什麼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