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當貨車來敲門

  烈陽高照,十字路口上的紅燈在進行著簡單的倒數,刺眼的光束無聲擊中大地,蟬不斷鳴叫,仿佛是在對這個熾熱的世界發出哀嚎。

  人群中,一位青年焦急等待著,手裡不自覺的玩弄著書包背帶的調節繩。

  70,這個數字令人無比煎熬,因為面前的紅燈總共就只有72秒。

  青年的身材高挑,但看起來魂不守舍,神色慌張。他的頭髮凌亂,一角翹起,像是午覺剛醒,忘記搭理。

  他的名字叫做啟飛,長原二中的一位普通學生。

  啟飛看向手錶。13:53,七分鐘之後就可以準時遲到。

  嘎嘎嘎

  一陣奇怪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腳旁傳來,像是感冒的鴨子在叫。

  啟飛低頭看去,一隻不知從哪裡冒出的企鵝正在蹭著他的褲腳。

  這隻企鵝外貌獨特,頭頂一撮白毛,十分顯眼,渾身的黑色羽絨在陽光下反射出一抹微弱淡綠。

  啟飛:「大熱天的,哪來的企鵝?它這難道是在催我沖Q幣?」

  企鵝抬起腦袋,與青年對視。它用翅膀指了指斑馬線對面,貌似是想要過馬路。

  啟飛環顧四周,想要確認這隻企鵝是不是某個路人的寵物。但他得到的只有與陌生路人的對視。似乎沒人在意到這隻奇異的企鵝。

  轉眼間過去十幾秒,紅燈的數字來到了56。此時13:54,眼下情況來不及讓他過多思考。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他便沒再搭理,企鵝見狀,開始不停叫喚。

  嘎嘎

  啟飛有點不耐煩了,踢了它一腳。企鵝於是不見了蹤影。

  同學,你的鞋帶散了。一旁的大叔好心提醒道。

  噢,謝謝。

  系好鞋帶,時間只剩3秒,紅燈開始發布衝刺令。時間緊迫,他步伐矯健,迅速穿過前方迎面而來的人群。

  而剛才提醒他的大叔則一直站在原地,沒有隨著人群一同前進。他輕輕觸屏臉頰邊隱藏的耳麥,小聲說道。

  呼叫指揮部,目標丟失,對方的反偵查能力很強,不像是普通學生。前面就是長原二中,周圍有禁制區,再跟蹤過去也沒法通過業力波動確認目標。他似乎有一隻可以洞察危險的口袋企鵝,現在跑到了另一位學生的腳下,疑似想擾亂我們的視線。

  今天上午,張許墨所在的婚姻事務所接到一封匿名委託,委託方給出的錢很多,多到不像是為了支付事務所的報酬。

  委託的內容很簡單,委託人要求有人在暗中保護一位名叫蔣洛的少年,僅此而已。

  張許墨:「真是的,我們這又不是保鏢事務所,除非...」

  耳麥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除非委託人知道我們是驅靈局,一切才說得過去。面具戴久了,你還真當自己是開婚姻事務所的啊。既然對方沒有以驅靈者的身份發表委託,那我們就可以按照意外發現驅靈者的程序,然後自己一手全權處理此事。」

  張許墨:「這麼一想好像自由不少。這委託人也是個老油條,要是出了意外,他要是一口咬定不知道,也難以追究到他的.....」他的話語被打斷,耳麥里傳來焦急的聲音。

  張許墨!你真特麼烏鴉嘴!注意西南方向!有一股極為強大的業力波動正在向你靠近。

  張許墨:「啊?強度多少級?」

  超過了15級...不好!我這邊的儀器爆表了!快撤!

  當啟飛跨過路口,紅燈又開始從72進行下一次倒數。

  嚓!!!

  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啟飛回過頭,一輛俗稱異世界穿越機的白色小貨車迎面襲來!

  啟飛:「尼瑪!」

  剎時間,張許墨目光死鎖貨車,額頭暴起青筋,指尖一道微弱的黃光亮起。貨車仿佛隨著他不斷比劃的手指在一秒內不斷改變方向,避開人群。

  哐當!眾人只見貨車一個詭異的急轉彎,撞在了信號燈上,停了下來。信號燈的鐵桿被直接撞斷,外露的電線不時冒出些電火花。

  張許墨:「解決了,貨車上的確有一股業力波動,有沒有搞錯?這哪有15級啊?」

  哎呀!波動不是來源於這個貨車!大的還在後面!委託先放下,你趕緊離開!

  馬路對面,啟飛見自己毫髮無傷,打算直接離開,突然一陣鐘聲自他的腦海里毫無徵兆的出現,聽起來像是來自古老的大教堂,十分悠遠。

  眨眼間,所有的車都停了下來。啟飛看見一片飄落的樹葉詭異的停在了空中。

  他看向周圍,整個世界像是一部超高清但劇情不怎麼樣的電影,暫停了播放。

  啟飛抬起頭,天空是一片白,被一片空白替代,像是沒有畫面的電影銀幕。周圍的車輛,建築,質感都變得如同石制雕塑一般。路人全都消失不見,只留他一人在這。

  白色,放眼望去全是白色。遠處如起了大霧一般,本來站在這可以看到遠處的學校大門。

  啟飛突然感覺自己的腳下踩著什麼東西,顯然是剛才閃避時不小心踩到的。

  他抬起腳。要問企鵝在何方,鵝就在腳下。

  但他不得不承認,腳感很軟。

  啟飛:「完蛋!這下徹底遲到了!我早該料到這企鵝是什麼妖精!」

  這企鵝像是一個彈性十足的皮球,啟飛抬起腳後就迅速恢復回原型。鞋印也沒了。

  企鵝接著又用肚皮彈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灰塵。用兩隻翅膀插在它看不清界限的腰上,像是在呵斥啟飛。

  呃…我叫啟飛,企鵝兄您怎麼稱呼?

  嘎?(・∀・(

  欸,看來是聽不懂。

  啟飛手舞足蹈,用著十分奇怪的肢體語言,對著企鵝好一頓比劃。

  企鵝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立即趴下,靠著肚皮在地面向前滑行。它如履薄冰,像是水泥地上的滑冰運動員。要是換成人來滑,肚皮恐怕需要不少創口貼。

  它向前滑去,見啟飛沒有跟上。於是停下,轉過頭來,用短小的翅膀向前揮動兩下,示意啟飛跟上。

  啟飛剛起步跟上,可是突然發現自己周圍的時間不再暫停,落葉開始向上飄去。

  時間仿佛倒流一般,自己的動作也不由自主開始隨著時間回放。企鵝也倒著滑了回來,回到了啟飛的腳下。

  嘎!!!Σ(ŎдŎ|||)ノノ

  來不及反應,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時間長河中不斷拉拽著自己與企鵝。一陣白光閃過。

  啟飛看著熟悉的信號燈,熟悉的72,熟悉的貨車。熟悉的13:54

  他再次出現在路口,整個世界都恢復回原來的模樣。

  啟飛:「是不是少了什麼?」

  那輛失控的小貨車出現時,啟飛才意識到,剛才的事故不是幻覺。

  恍惚間,啟飛好似看見剛才提醒自己的大叔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但是昏迷的他手指抽了似的,不斷比劃著名。

  當72變為71時,這次貨車沒有撞向信號燈,信號燈雖然好了,但是啟飛可壞了。汽車再次向他襲來。

  啟飛:「吾命休矣!」

  都說人類在面臨危險時,大腦會將遇到危險前的最後一秒無限慢放,要是無法逃離這一秒,那這無限的一秒結束時即是永恆,即是死亡。

  啟飛:「不行!我的瀏覽記錄還沒有刪除,要留清白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