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鍥而不捨。
「屎是什麼味道的?」
「好吃嗎?」
蘇沅忍無可忍,不住提醒自己打孩兒是不對的,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破碎的音節。
「你說什麼?」
葉清河在一旁忍笑忍得艱難,見蘇沅當真要炸了,趕緊擺手將那個語出驚人的小孩兒轟走,對上蘇沅的黑臉卻忍不住的笑。
「說實話,我也想知道,你真的在家煮屎了嗎?」
蘇沅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陰測測的咬牙。 ✰✯
「想知道?」
葉清河沒什麼求生欲的點頭。
蘇沅冷笑。
「煮熟了的是什麼味兒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讓你嘗嘗新鮮出爐的,想試試嗎?」
蘇沅的威脅往往來得直白又可怕。
葉清河消失了一會兒的求生欲突然上線,趕在蘇沅徹底炸毛之前恢復了求生的冷靜。
他一臉高攀不起的表情連連擺手,在蘇沅陰沉沉的目光下說起了近日村里流傳最盛的一則傳言。
起初也不知道是誰先說的,反正傳到葉清河耳中的時候,傳聞就已經成了這個樣子。
據說,林傳讀夫婦為了救江大山的性命,可謂是傾家蕩產賣糧賣衣。
窮得別說是揭不開鍋。
甚至連鍋蓋都賣了。
窮成這德行了,自然是吃不飽穿不暖的。
蘇沅作為唯一一個外人,更是接連幾日不曾吃上一口吃的,最後餓得神志不清,恍恍惚惚的在廚房裡燒火煮屎做燒餅。
這傳聞實在詭異得很。
一開始並無人信。
可後來吧,就慢慢的有人出來證實,表示的確是聞到了林家上空那股濃烈得讓人懷疑人生的屎臭味。
而且聞到味道的時辰和傳聞的時辰正好對得上。
再加上那天老太太站在門口嗷的喊了一嗓子,不少人都聽見了。
於是乎,在蘇沅沒怎麼出門的幾日,傳聞就演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扭曲得驚人。
蘇沅難以置信地說「就因為聞著味兒了,所以他們就造謠說我在家煮屎?!」
這都是什麼邏輯!
蘇沅就說呢,怎麼這幾日林惠娘和林傳讀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無奈,還摻雜著說不清的微妙。
甚至她今日出門的時候,林惠娘還委婉的提醒了兩句,要不過幾日再出。
合著他們都聽說了自己在家煮屎的傳聞???
蘇沅本人覺得荒謬至極。
葉清河卻覺得這說法也沒毛病。
他耐心的與蘇沅分析。
「你想啊,若不是你煮了,別人怎會能聞著味兒呢?」
蘇沅被狠狠的噎了一下,少有的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無言以對。
見她無話可說的樣子,葉清河憋著壞的悶笑。
「不過我真的挺好奇的,你到底在家做了什麼?怎麼就有了這樣的傳言呢?」
好好的姑娘家,被人傳作在家煮屎。
若是換做個臉皮薄些的,這會兒估計已經在滿到處的找繩子想抹脖子了。
也就只有蘇沅,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黑臉,分析到底是誰在造自己的謠。
蘇沅沒想到自己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砸。
好一陣氣悶後才說「我就是在家煮了幾片樹葉子,樹葉子的味兒是大了點兒,可怎麼就成了煮那玩意兒了?」
「這林家村的謠言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她一說樹葉子,葉清河就猜到了是什麼。
他將拳頭抵在嘴邊忍住了笑出聲的衝動,沉聲道「你好好的煮銅錢葉做甚?那玩意兒一旦受熱了就會變得奇臭無比,知道的人從不沾染,你可倒好,直接給扔鍋里了。」
蘇沅聽了有些氣急。
她瞪眼道「你說的是知道的,我這不是不知道嗎?」
林慧娘是委婉的提醒過說有點兒味兒。
可她說的是有味兒。
沒說這味兒到底多大。
蘇沅哪兒能想到,小小的幾片樹葉子,煮熟了竟有不亞於糞坑的實力?
要早知道,她哪兒會傻乎乎的直接就往鍋里扔?
葉清河忍了半響,最後到底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捂著腰靠在了樹幹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沅見了更是來氣,險些沒忍住將手裡的書直接砸到了他的面門上。
蘇沅忍了又忍,想著自己今日來是有正事兒的,冷著臉道「我來找你可不是聽你說不靠譜的傳言的。」
聽她著重咬了咬不靠譜幾個字,葉清河識趣的收斂了看好戲的姿態,清了清嗓子道「行,說正事兒。」
蘇沅威脅意味十足的橫了他一眼,見他不笑了,才將夾在書里的東西拿了出來。
葉清河見過不少東西,卻從未見過蘇沅手裡的這種。
明明是樹葉的形狀,上邊卻無半點綠色。
通體淡白,紋路天然精緻小巧。
看著喜人。
就是不知能作什麼用。
他狐疑的盯著端詳了片刻,不太確定道「這是你煮熟了的銅錢葉?」
蘇沅扯著嘴角嗯了一聲,說「你覺得這東西看著咋樣?」
葉清河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
「看著是挺別致的,可也只是別致。」
畢竟這玩意兒除了別致什麼也沒有,也不知能有什麼用。
當掛飾太脆弱,一不小心就揉碎了。
當擺設又太小,而且還沒什麼價值。
且世人都喜靚麗顏色。
這麼白花花的寡淡至極,也不吸人眼。
拿到手裡除了多看上兩眼外,好像也沒什麼用武之地。
葉清河說的是大實話。
這一點來之前蘇沅也早想到了。
她說「那你覺得,如果在上頭畫畫呢?」
葉清河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下,有些遲疑。
「畫畫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東西看著就禁不起折騰,只怕畫筆未曾下落,天然的紋路就毀了三分。」
本就不是什麼令人眼前一亮的玩意兒。
再糊了天然的紋路。
就更是沒什麼可看的了。
更何況……
葉清河皺眉道「而且就算是勉強畫上去了,這東西也不保色,不一會兒就污了,看不出門道。」
蘇沅對這個早有計策,聞言也不意外。
只是說「你且說,這麼大的面積,能不能畫?」
葉清河不假思索的點頭。
「可。」
大面積有大的畫法。
面積小了也有小的筆法。
只要材料不碎,就能畫。
蘇沅聽了就拍了下手。
「那就是成了。」
她拿起一片處理過的樹葉,對著葉清河比劃了一下,說「我事先研究過,畫畫的時候落筆小心些,不至於會將紋路毀了,畫好以後再在上頭薄薄的打上一層蠟,就可保證畫上去的東西不失色,而且拿在手裡也會更堅硬些,不易損毀。」
銅錢葉的形狀紋路本就別致。
若是能在上頭添些好看的花樣,就更顯特別。
而願意花錢買東西的人,買的往往就是一個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