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接到利州送過來的消息，阿史那曜有些疑惑。
「合作什麼？萬年不是已經占據利州了嗎？」
「且，這段時間，天災頻發，難民成潮，官道也不太平，商隊早就斷了。」
阿史那曜捏著紙條，暗自嘀咕著。
上一次的合作，萬年是要打通利州至京城的商道。
這位萬年公主，又是給水車，又是給曲轅犁，這些農具，確實有些用處，但就目前來說，用處不大。
所幸，萬年公主也不算太貪婪。
她的要求，也只是能夠平安進入、離開京城而已。
此等合作，換回來的利益並不算太高。
阿史那曜也就不十分看重。
若不是萬年占據了利州，有了一州之地做地盤，身份不同了，阿史那曜連這份消息都不會太過在意。
「回稟大將軍，萬年公主確實占據了利州，並開始對利州進行種種改革。」
「她按照考試的方式，選拔了縣令、主簿等官員。」
「她還鼓勵百姓開荒，免費租借種子、農具、耕牛，甚至還有土化肥！」
來回稟消息的，還是九重樓的暗探。
不過，這一次，這位暗探回稟的內容非常多，也非常的詳實。
很顯然，他是進行了深入的、廣泛的探查。
「現在夏收已經結束，她分發這些，又有什麼用？」
阿史那曜雖然不會種地，但他作為主官，對於最根本的農事，還是有所了解。
比如最基礎的耕種、收割時間等，阿史那曜就都知曉。
包括京城在內，大部分的北方地區，種植的都是冬小麥。
而冬小麥的種植，大多都是過了農曆二月開始播種，農曆六月收割。
今年中州及周遭地區，在小麥即將收割的時候，遭遇了旱災、蟲災等，這一季的收成全都毀了。
若是想要重新耕種，也要等到明年開春。
利州地處西南，可也只是在邊兒上，它算是西南與中原地區的交界處。
既有南方的水稻，也有北方的小麥。
但不管是什麼糧食，都遵循著春耕秋收的規律啊。
現在正是農曆的五月底，夏收結束，需要養地肥地。
萬年公主許諾什麼租借種子、農具等，說好聽些，叫不合時宜，說得難聽些，就是空口畫餅呢。
根本就沒有實際的作用！
「大將軍，您有所不知——」
聽到阿史那曜略帶不滿的話，暗探趕忙說道：「今年春天，萬年公主的商隊，前來京城的途中，曾經遇到了幾波來自西域的商隊。」
「我知道，龍門商貿！」
「大將軍記性真好，就是龍門商貿。龍門商貿跟胡商交換了不少貨物，其中就有不少種子。」
「種子？」阿史那曜心念一動，問道：「難道，萬年在那些種子裡發現了什麼良種？」
「大將軍英明！」
暗探再次送上馬屁，他殷勤的說道：「萬年公主在那些種子裡，發現了一種叫做『玉米』的種子。」
「聽說啊，這種作物最早可以三四月份播種，最晚可以五六月份播種。」
而現在，正值五月底，正好可以播種。
「玉米？這是何物？」阿史那曜蹙眉，他還真沒有聽說過呢。
暗探臉上閃過一抹為難，他也不知道啊。
畢竟那種新作物，剛剛開始播種，還沒有長出來。
大概除了萬年公主，誰都不知道，這玩意兒成熟後是個什麼樣子，如何吃，好不好吃，能不能果腹。
阿史那曜問完問題，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傻話。
若真是良種，定是要保密。
換做是他，得了新作物，也不會輕易讓人探查了消息去。
等等，也就是說，萬年公主又有好東西了？
「你剛才說，萬年公主想要和我合作？」
既然是對方謀求合作，那麼自己作為被「求」的一方，自當有主動權。
他手裡，有萬年公主想要的東西，而他也就能漫天要價！
「回稟將軍，是的！」
暗探一時間都沒有跟上阿史那曜的思路，他略帶呆愣的回了一句。
「她想要什麼？總不至於再來京城挖牆腳？或者，她惦記上了中州？」
呵！
若真是盯上了中州，阿史那曜都有「夸」一句：好大的胃口！
中州啊，素來都是中原要地。
有大片的平原，沒有天災的時候，那就是天然的大糧倉。
得了中州，就能得到源源不斷的糧食。
雖然現在頻頻爆發天災，但只要熬過這一兩年，恢復了元氣，那就是最好的糧食基地。
阿史那曜去年去中州，就有意直接盤踞。
奈何，中間的一些城池還沒有打下來，地盤不能連城一片，對於軍閥來說，那就是大忌。
直到今年春天，阿史那曜吞併了那些零散的地盤，才想要通過聯姻的方式，兵不血刃地拿下中州。
可惜啊——
人算不如天算。
阿史那曜怎麼都沒有想到，今年中州會有如此嚴重的旱災。
糧食絕產也就罷了，如今連百姓的日常吃水都成了問題。
阿史那曜一想到中州，就忍不住的頭疼。
可即便如此，阿史那曜也從未想過放棄這塊兵家必爭之地。
「這位萬年公主，倒是打得好主意。」
「她是不是覺得，中州大旱，災情四顯，百姓生計艱難，中州境內一片混亂，她就能趁機撿漏？」
阿史那曜一想到自己剛剛要拿下的地盤，居然被別人惦記，就忍不住的氣惱。
尤其是，這個「別人」，在幾個月前，還是他根本就瞧不起的存在。
那種羞憤，更加強烈。
心情不好，說話的時候，自然也就陰陽怪氣。
暗探縮了縮脖子。
雖然知道，大將軍的怨氣不是對著自己，可，現在與將軍面對面的人是他啊。
深吸一口氣，斟酌再三，暗探才小心翼翼地說：「萬年公主，或許心裡對中州有想法，但她此次的合作，還真不是『趁火打劫』。」
既然開了口，暗探也就豁出去了。
他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大將軍，萬年公主說，她有辦法可以緩解中州的旱災！」
阿史那曜愈發不滿了：「她有辦法？怎麼，她莫非還是雷公電母不成，專門負責行雲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