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沈嫿的表情略微秒。
擱在後世，表妹就是自家妹妹，是親人。
在古代，表哥表妹卻很容易被湊成堆。
因為古代結親講究一個門當戶對，最好還能知根知底。
那麼，表兄表妹、表姐表弟的結合，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就連姑舅，就成了公婆的代名詞。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這裡面的舅、姑，就是指公婆。
所以，古代的表親，真的不只是親戚，還有可能成為「眷屬」。
而許多穿越的小說里，也會寫到類似的情節。
表妹什麼的，更是承擔了絕大多數惡毒女、心機女的角色。
沈嫿穿來的時候，小公主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可憐。
娘死爹渣，母族、父族也都沒有什麼親戚來往。
隨後就是大逃亡，幾萬人的大部隊，小公主的外家王氏就在其中。
但，沈嫿也從未想著要跟王家有任何牽扯。
她寧肯墜在大部隊的中後段，獨自發展，暗暗強大。
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在倉州，有位還惦記小公主的王刺史。
可所謂的「交集」，也只是雙方聽聞的彼此的消息，卻沒有面對面的接觸。
嫡親的舅舅都如此，就更不用說血緣關係更遠一層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了。
說起來，唯一叫過沈嫿阿姊的，就是剛剛逃離她的太和。
同父異母的姐妹，血緣已經很近了，但三觀不同啊。
沈嫿真的很難跟太和親近。
她之前會收留，會善待，也不過是因為在倉州的時候，沈嫿與姜硯池的計劃，多少牽扯到了太和。
姐妹親情？
呵呵，沈嫿不認為她和太和之間有。
不只是她，就是太和，應該也沒有把她當成親姐姐。
同父所出的姐妹都如此，就更不用說似鄭氏女這樣，不知繞了多少圈兒才勉強攀扯上的「表親」了！
沈嫿更願意相信，這位「表妹」是追著姜硯池而來。
拋開姜硯池的瘋病不提，他這人不管是容貌、出身、氣質、才能等，都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
總會有不明真相的小女郎，被他的這些條件所吸引，繼而心動，並想要嫁給他。
「……所以，這個鄭家表妹，有可能是我的『情敵』？」
沈嫿暗暗腹誹著。
她承認，她對姜硯池動了心。
若是沒有意外，兩人順其自然的發展，應該能夠結為伴侶。
這不，「意外」來了。
沈嫿說是「情敵」，其實也有開玩笑的成分。
因為她和姜硯池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頂多就是處於一種「曖昧」的狀態。
沒有確定的關係，也就談不上什麼情敵。
「姜三七，這個表妹，是跟著你一起來的？」
「……算是吧！她是鄭家的女兒，按照輩分，確實該叫我一聲表哥。」
姜硯池的態度一如既往地冷淡。
不是對沈嫿，而是對自己口中「表妹」毫不在意。
他們姜家比不上一等世家，卻也是興旺了幾十年的大家族。
族中子弟眾多，枝繁葉茂的，各種親戚也格外多。
不說八竿子打不著的表親了，就是正經的表親，姜硯池都有一大堆。
但，從姜硯池記事起，他跟這些親戚就不熟。
哦不，確切來說，是跟所有人都不熟。
他有頭疾，他會發瘋。
他除了能夠在皇帝面前收斂些，對其他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
所以，活到這麼大，姜硯池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心腹，就連身邊服侍的人，也只是身份上的主僕，從未有過超越身份的感情。
他一直都是孤獨且冷漠地活著，以至於對這個世界都產生了厭倦、憎惡。
直到遇到了沈嫿！
「她叫鄭佩玉，是鄭家家主的嫡長孫女兒。」
姜硯池發現，自家小公主，似乎對這個「表妹」很感興趣，他也就耐著性子，多介紹了幾句。
「鄭佩玉？將翱將翔，佩玉鏘鏘！」
莫名的，沈嫿就想到了這句詩經里的詞句。
姜硯池眸光閃爍，幽幽地說了句，「鄭佩玉，小字鏘鏘。」
從這個小字上來看，鄭佩玉的名字，就是源自於這句「佩玉鏘鏘」。
沈嫿有些意外，她不是文科女，對於古詩詞並不十分熟悉。
詩經什麼的，也只會背誦那麼幾句。
沒想到，她不過是有感而發，就真的猜中了。
「殿下，我竟不知道，您如此的有文采！或者說，您與那鄭佩玉頗有默契？」
姜硯池擺著一整千年冰塊臉，卻說著酸味兒四溢的話。
沈嫿一時沒有聽出來，她其實也略有小得意——
就會那麼幾句，還用上了。
嘿嘿，不明真相的人，見她脫口就能說出人家名字的典故，興許還會誤以為她真的是個通曉古詩詞的國風大家呢。
有了猜中典故的小插曲，沈嫿莫名的對這位從未見過面的「表妹」生出了些微好感。
「既然是親戚，且人家來都來了，那就請進來吧。」
來者皆是客嘛。
再者，鄭家在陰縣頗有些影響，而陰縣位於那條官道的核心位置。
跟鄭家合作，才能保證沈嫿的龍門商隊獲得最大的利益。
鄭佩玉不只是便宜表妹，她還是鄭家人。
沈嫿不管她來龍門寨是否為了姜硯池，但人已經來了，那就要好好招待。
沈嫿要確保自己和鄭家的合作不會出現變故。
姜硯池周遭的冷氣愈發濃郁，幾乎要凝結成冰。
沈嫿卻還是沒有察覺到。
不能怪她反應遲鈍，或者是不把姜硯池當回事兒，實在是這人一直都是個大冰塊，零下十度跟零下二十度，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呢。
不多時，便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她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鬟，兩個侍衛。
不過，在進入議事堂後，鄭佩玉非常乖覺地將兩個侍衛留在了外面。
她是來做客的，不是來下馬威的，而做客是斷沒有把護衛帶進正堂的道理。
不得不說，這位鄭家小女郎，年紀不大，還是頗懂得規矩的。
或者說，她對沈嫿這個寨主，保持了起碼的尊敬。
沈嫿愈發有好感了。
「我是沈嫿！」
沈嫿主動做介紹。
鄭佩玉眼睛一亮，「佩玉見過沈家阿姊。沈家阿姊，我可以直接叫你阿姊嘛？」
好個漂亮、英氣的女子啊，跟她認識的那些小女郎都不一樣呢！
鄭佩玉還帶著稚氣的小臉上，寫滿了欣賞與歡喜。
姜硯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