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會太平

  許黎忽然意識到,面前的孩子很可能極少出門,家中管教得嚴,更不敢輕易在陌生人面前說話。

  甚至,對方可能不會說話……

  許黎沒再為難他。

  他不說話,許黎便一面牽著他的手往巷子外走,一面同他道,「這條巷子叫西回巷,建於百餘年前京中紛亂的時候,是京中百姓在避禍的時候修建的,後來一直保留了下來。你誤闖了進來,很容易迷路,即便能爬到巷子牆上去,不是熟悉的人,也一時半刻走不出去,但你剛好遇到我。」

  許黎朝他溫和笑了笑。

  小孩子有些懵,但是也朝許黎笑了笑。

  五月端陽,天氣似下火一般,周遭又有嘈雜的龍舟聲,但這孩子的手是冰冷的。

  應當是原本體弱,且受了驚嚇的緣故。

  許黎儘量握緊他的手,腦海中也都是早前先太子在端陽龍舟會中走失,後來尋到時,已經溺水身亡的場景……

  後來他時常噩夢,夢魘中,都是先太子走失時的驚慌失措,和落水時掙扎的場景。

  直至後來許久,許黎都怕看到孩子走丟。

  更怕看到孩子溺水。

  所以其實並不是他身邊的孩子掌心冰冷,他的掌心也是冰冷的。

  「你家中在何處,我送你回去?」許黎開口。

  小孩子似是有些驚慌,連忙搖頭。

  許黎忽然覺得,這孩子好像是在害怕,害怕旁人知曉他家中的事……

  甚至有些發抖。

  許黎遲疑,又改口道,「那你有和家人約定,如果走散了,在何處等嗎?」

  小孩子想了想,點了點頭。

  許黎口中舒了口氣,有就好,遂朝小孩子笑道,「我帶你去。」

  小孩子又點了點頭。

  仿佛經過方才一幕,小孩子對許黎的信賴似是多了幾分,小手握緊許黎的手,似是怕跟不上他的腳步,又怕同他走丟,再次迷路。

  身旁的孩子沒有安全感。

  許黎心底澄澈,但小孩子心中有忌諱,許黎也不勉強多問。

  大約一刻鐘時間,終於從西回巷走了出去,到了街道上,頓時豁然開朗。

  許黎俯身,輕聲道,「我們從西回巷出來了,你同家人約好的地方在何處,我帶你去?」

  只是話音剛落,就見有侍衛模樣的人驚慌開口,「公子!」

  小孩子應聲轉眸。

  許黎也跟著起身轉眸。

  對方確認是要尋的孩子的時候,仿佛一口氣鬆了下來,但看到小孩子旁人的人是許黎的時候,又似犯煞一般,整個人僵住,很快低頭掩飾過去。

  許黎盡收眼底。

  對方應當認識他,而且應當還避諱,但許黎並不認識對方是哪家的侍衛。

  許黎身邊的小孩子仿佛在走失後,終於見到熟人,頓時鬆開許黎的手,從許黎身邊朝對面侍衛模樣的人跑去,許黎沒有阻攔。

  「阿智……」小孩子輕生開口。

  許黎才知道他確實不是啞巴。

  「公子受驚了。」叫阿智的侍衛也內疚出聲,「公子,回家中吧,主上擔心了。」

  小孩子在他懷中點頭應好。

  侍衛這才看向許黎,頷首致意,許黎知曉對方是不想同他多交集,便抬眸看向方才的孩子,方才的孩子被侍衛抱在懷中,侍衛抱他離開的時候,他轉頭看了看許黎。

  那雙眼睛,讓許黎想到了同樣在端午走失,後來溺水身亡的太子。

  對方走遠,許黎緩緩合眸。

  ***

  今日有端陽龍舟賽,京中街道上大都冷清。

  因為幾年前,前太子溺水身亡,京中一連幾年都未再操辦過端陽龍舟會,去年是第一年,但是辦得簡單,今年才算重啟早前盛會,京中百姓多半都去了臨江附近看龍舟賽去了。

  馬車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從西郊到東市,有些距離,許黎在馬上因為方才的孩子出神。

  等到馬車緩緩停在之遠書局門口,許黎掀起簾櫳下了馬車,才見書局門口有人在等候。劉伯不認識來人,來人是說來尋許黎,但許黎不在,他就一直等,劉伯讓他入內暫歇,對方也沒有。

  等許黎上前,對方認出他來,才朝他拱手行禮。

  劉伯詫異,還真是認識東家的。

  「東家……」劉伯剛想開口。

  許黎擺了擺手,劉伯會意避開了去。

  許黎踱步上前,「你怎麼來了?」

  對方這才抬頭,輕聲道,「陛下要見太傅。」

  許黎微愣。

  ***

  臨江邊的觀禮台上,歡呼聲和喝彩聲,聲震如天。

  太子良娣只覺在隔間裡如坐針氈。

  太子臉色陰沉不定,一句話都沒說,隔間外的熱鬧安康同隔間內的壓抑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太子妃仿佛覺察不到一般,只顧著同一側的嬤嬤一道,逗弄著一雙兒女。

  另一場側的太子良娣左右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恨不的尋到機會出去透透氣。

  龍舟賽的賽程都已過半,思緒間,太子身旁伺候的內侍官福緣入內。

  太子臉上的神色明顯波動了少許。

  福緣上前,在太子跟前附耳。

  太子良娣不敢多看,但餘光還是瞥見太子的神色一松,似方才起就一直提起了一口氣放下,只是福緣應當還有事情要同太子說,附耳過後,還在太子跟前候著。

  「外面熱鬧些,帶孩子出去看龍舟賽吧。」太子忽然開口。

  聽到這句,太子妃起身應好,也朝太子良娣喚了聲,「妹妹。」

  「是。」太子良娣應聲。

  兩人朝東宮辭別,而後抱了龍鳳胎一道出了隔間,去觀禮台上看龍舟賽。

  等太子妃和太子良娣離開,福緣才擺了擺手,隔間中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福緣才朝太子道,「殿下,公子是尋到了,但節外生枝了……」

  福緣似是也怕觸他霉頭,低著頭,不敢抬起。

  「說。」太子聲音低沉。

  福緣道,「公子是尋到了,但公子……走失的時候,一直是同太傅在一處的……」

  太子良娣和太子妃剛才出隔間不久,還未來得及下階梯,就見隔間中伺候的人都退了出來不說,忽得一下,再次是杯盞摔碎的聲音傳來,太子良娣嚇得一哆嗦,險些就沒抱穩懷中的孩子。

  太子妃目光微滯,神色也是頓了頓,很快又恢復了早前,似是砸茶盞的聲音早就平常習慣了。

  太子良娣卻嚇得不輕。

  太子妃的目光朝她『溫和』看來,淡聲道,「妹妹初到東宮,習慣就好了,當聽見的聽見,不當聽見的,聽不見就是了……」

  太子良娣愣住,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如何應聲才好。太子妃已經抱了其中一個孩子離開,太子良娣只得攆上,不敢再說旁的話。

  閣間內。

  福緣貴在地上,不敢高聲,「公子沒同太傅說話,太傅也不知道公子身份,阿智已經將公子領回去了,除此之外,沒有再生旁的岔子。」

  還要生什麼岔子!

  遇到許黎就是最大的岔子!

  許黎多聰明的人,他若要是查,恐怕子楓的身份瞞不住……

  太子攥緊掌心,強壓下心頭怒意,囑咐道,「讓人送子楓去南郊,那邊的人少,現在南郊呆一段時日,暫時不要露面,再做打算。」

  「是!」福緣應聲,而後起身,正欲推出去,太子又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喚了句,「回來。」

  福緣連忙折回。

  太子眼波橫掠,聲音似來自深淵冰窖一般,「子楓身邊有阿智跟著,還有這麼多侍衛,怎麼會在端陽節的時候走散?」

  他不信這麼巧合。

  又尤其是,今日是端陽龍舟會。

  這也是他為什麼聽到子楓走失的消息,心驚肉跳的緣故……

  福緣又跪了回去,「殿下,公子是聽說您會經過,想遠遠看殿下一眼,所以阿智才想,端陽節這麼多人在,沒人會留意公子這處,所以帶了公子外出,但沒想到還是受了人潮衝散……」

  福緣話音未落,太子惱怒,「這麼巧合的人潮衝散!剛剛好衝到子楓這裡!」

  福緣僵住,他是沒想過……

  太子目光陰冷,冰冷道,「去查,子楓是怎麼會忽然生了心思,想要趁端午的時候來看我?從他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開始查,再硬的嘴都要拗開,廢了就換一批人,我不信這麼巧合的事,剛好就發生在今日……」

  「我倒要看看,到如今,誰的觸手伸得這麼長……」

  福緣趕緊低頭。

  ***

  觀禮台主閣間,內侍官撩起簾櫳,「太傅,陛下有請。」

  言罷,內侍官側身避過,請許黎入內。

  主閣間內,只有平帝與大監在。

  平帝手中還握了奏摺,龍舟會應當從一開始就沒怎麼看,只是一面瞄著,一面看著手中奏摺。

  「草民許黎,見過陛下。」許黎行禮。

  平帝瞥了他一眼,淡聲問道,「心裡的勁兒過了嗎?」

  許黎低頭,「草民不敢。」

  平帝順手將手中的奏摺擱在一側,輕聲說道,「怎麼脾氣比牛還倔?」

  許黎沒有應聲。

  平帝起身,繼而踱步上前,一面伸手扶他,一面道,「起來吧,朕知曉你待孝兒親厚,孝兒從小跟著你,你們二人感情深。孝兒的死,你耿耿於懷,但孝兒也是朕的兒子,他的死,朕也痛心。」

  許黎親自相扶,許黎不得不起身。

  平帝繼續,「朕知曉你將孝兒的死歸咎在太子身上,朕已經同你說過了,孝兒的死同太子無關。痛失愛子,朕也痛心,但朕更痛心的,是朕選給他做輔臣的相材,這些年都將時日耗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平白浪費光陰……」

  平帝話音未落,許黎打斷,「陛下,草民仍相信,先太子的死有內情!」

  他忽然開口打斷,平帝良久噤聲不語。

  君臣之間久違的沉默,仿佛讓時間忽然回到幾年前。當時近乎同眼下如出一轍,但那個時候的許黎更極端,在正殿上,當眾抵摺子要求徹查太子溺水一事,鬧得金殿上險些收不了場。平帝是想不了了之,但後來許黎當眾辭官。

  時隔多年,仿佛氣氛在這一刻又回到了原點。只是許黎早已不是金殿上的衝動少年,歲月在心間平添幾分內斂。平帝仔細打量這些年他,亦有從年少到沉穩的變化。

  平帝溫聲道,「朕不讓查,是因為朕已經徹查了。」

  許黎沒有應聲,眼中仍寫滿不信。

  平帝也果真道,「是你一直不肯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因為總覺得有人當對孝兒的死負責,自始至終,放不下的人是你。」

  許黎眼眶微紅。

  平帝繼續道,「許黎,朕愛惜人才,到如今,朕仍希望你回朝輔佐。」

  「草民無法與太子苟同,就算陛下認定先太子的死並無內情,那國公府的大火呢?京中死了多少人,陛下看不到嗎?還是陛下同草民一樣,不肯相信,也不願意相信?」許黎已算是逾越。

  平帝眉頭攏緊,兩人言辭間並無敵對,卻已然針鋒相對。

  許黎並未退卻。

  平帝沉聲道,「好,那你說,朕該怎麼辦?」

  許黎微訝。

  平帝上前,一雙眼睛似是要將他看穿一般,「你知道這些年,朝中和軍中多少勢力在老三手裡?西秦北有羌亞,巴爾虎視眈眈,東有燕韓覬覦,南有蒼月,早前的北輿是怎麼亡國的?你一個太傅不清楚!朕要這個動老三,是想讓西秦四分五裂,然後讓羌亞,巴爾,燕韓,蒼月,四家分秦?!」

  許黎怔住。

  平帝繼續,「朕不立太子,是坐等老三逼宮,還是親眼他逼死老六和老七?你認為他恨的人是誰?漣孝?漣源?漣祁?還是漣進?他恨的人是朕,朕若是沒了,老六,老七還有活路?」

  許黎全然僵住。

  「你現在不回朝,日後有何根基!無論日後登基的是誰,新帝身邊要有能信任的人輔佐,朕信任你,也信你可以對西秦的江山社稷負責,但是你呢?太子已經死了,朕了一個兒子,不比你傷心少,但朕心裡還有江山社稷!你呢!你心裡只有死去的太子!你一直惦記著他,就一直只能是先太子的太傅!如何輔佐江山社稷!但你記得,你當時要做太傅的時候,同朕怎麼說的!你的一腔抱負呢!」

  許黎雙手攥緊,喉間輕咽了咽,雙手因為激動而緊緊顫抖著。

  「你不回朝中,不手握重權,朕駕崩後,你還有多少安心日子過?」

  許黎詫異抬眸。

  平帝已經回到了方才的坐塌上,淡聲道,「朕說得夠明白了,你自己回去想。」

  聲音中的淡然平靜,仿佛先前說話的是另一人一般。

  江邊上,鑼鼓聲震天,尖叫聲,歡呼聲和吶喊聲都到了鼎盛之處,是最後的奪魁之爭,所以全然將兩人先前的話掩蓋在周遭的喧囂里。

  許黎低眉垂眸。

  ***

  看台上,卓新抱了小荔枝回來。

  最後的奪魁隊伍已經誕生,許久的龍舟會都沒有這麼熱鬧了,稍後,陛下會親自給獲勝的隊伍嘉獎。

  小荔枝方才看得盡興,一時沒想起自己的爹爹。

  眼下回了閣間中,便忽得要粘著自己的爹爹了。

  趙平澤從卓新手中接過小荔枝。

  小荔枝朝著卓新笑了笑。

  趙平澤意外。

  小荔枝對陌生人大多謹慎,他是沒想到不過一場龍舟賽的功夫,小荔枝同二公子卓新已經熟絡。

  卓新也不覺察。

  因為在王府幼兒園裡,耳濡目染久了,見慣了沈悅同孩子們的相處,也知曉如何根據孩子們的不同個性,同孩子們打交道和相處,所以他會哄小荔枝開心,小荔枝也願意和他一處。

  小荔枝回了趙平澤懷中,卓新才提起正事,「對了,六叔,恭平叔叔,方才在外面的看台上,見太傅去了陛下那裡,一直到比賽結束還未出來……」

  卓新言罷,卓遠和趙平澤都忽得抬眸看他。

  太傅同陛下在金殿上因為先太子的死起了爭執,大夫辭了官,從此遠離官場。

  聽聞陛下也曾讓他還朝,但許黎都婉拒。

  但若是一直在主閣間同陛下見面,到比賽結束還未出來這麼久……

  趙平澤遲疑看向卓遠,低聲道,「該不是,太傅要回朝了?」

  卓新也順著趙平澤的目光一道看向六叔。

  但卓遠卻沒有吱聲,也不置可否。

  ——天家讓許黎回來,那朝中不會太平了。

  ***

  孩子們晨跑回來,累得各個都至少吃了兩碗飯,也都不怎麼挑食了。但奇怪的是,分明已經很累了,結果卻不困,沒有瞌睡。

  而且不僅沒有瞌睡,反而更精神了!

  這是怎麼回事!

  總歸,孩子們回了房中洗漱,更衣,才又往偏廳去。

  京郊別苑的偏廳,如今已經被改造成了學堂,放了課桌,置了筆墨紙硯,像極了京中的學堂,和幼兒園教學區的小凳子不同。

  小一些的孩子都有些不習慣。

  大一些的孩子倒是知曉,之前見過的學堂就是這樣的。

  孩子們到的時候,岑夫子已經到了。

  說是夫子,到其實只有三四十上下,因為讀書的緣故,整個人都透著書卷氣,往廳中一站,溫文儒雅,一開口,又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晨間的課,都是岑夫子的課,講的是歷史故事。

  岑雲還有些意外,沈姑娘之前同他打過招呼,因為今日是夏令營開營第一日,又有晨跑的環節,所以怕幼兒園中的孩子會有一兩個掉隊的,跑不完的,拖沓的,所以課程可能會延遲,甚至取消都有可能。

  他彼時就覺得驚訝。

  她還真能攛得動這一群京中的小祖宗們晨跑?

  岑雲看來近乎不可能,所以也做好了全員遲到,甚至課程取消的準備。

  但沒想到這群祖宗竟然一個都沒落下,全都按時到了偏廳中。不僅如此,還沒讓旁人操心,相互之間自行詢問,和諧得將各自的座位都安排好了。

  岑雲早前也去過京中好些世家的族學教過書。

  還是大些的孩子,光爭位置就鬧得不可開交,打架,哭鬧得都有,全然不像眼下這群孩子。分明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機靈,一點都不木訥,卻如同做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一般,幾句,「我可以坐你旁邊嗎?」,「我們可以交換位置嗎?」,就將首日最頭疼的座位問題都解決了。

  一點腥風血雨都沒有。

  教得孩子多了,岑雲揉了揉眉心,怕自己活在幻覺中,但很快,又清醒過來,因為小五忽然朝齊格道,「喂,憑什麼我坐你後面!」

  岑雲才覺得這節奏是對的。

  岑雲以為齊格要同小五鬧起來,但一側的阿四卻忽然說,「那你坐我後面吧。」

  「……」小五愣住。

  小七業已起身,「五哥,我們換位置吧。」

  小五原本還理直氣壯的,但阿四,小七都這麼說了,小五隻得照做。

  難題便這麼解決了。

  岑雲瞠目結舌。

  族學中喜聞樂見的打鬥環節就這麼還沒開始,就無疾而終了,一直到整節課結束,孩子們之間都沒有發生過明晃晃的口舌之爭或著拳頭相向,更驚訝的是,整堂課程中,王府一隻都沒有旁的人入內伺候,或是有人照著,仿佛不怕這堆祖宗會掀房子一般。

  而確實,也沒有掀房子。

  做為夫子,最喜歡的自然就是自己的課堂上孩子們會認真聽講,精心準備的課程互動,孩子們會熱忱參與,這些,王府幼兒園的孩子們竟然都做到了。

  而且,他一提問,孩子們就會爭先恐後舉手。

  他點到誰,誰說,其餘的人頂多失望得感嘆一聲,嘀咕一句,下次岑夫子你要點我!

  一堂課下來,簡直超出岑雲預期。

  孩子們還會圍著他問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但岑雲一直都耐性,且有興趣解答。

  直到間點時間到了,孩子們才又有序的排隊洗手,然後拿著餐盤去取自己想吃的間點,和瓜果,水。甚至一群孩子在蔥青的照看下,自己在製作果茶?!

  岑雲仿佛在看天方夜譚。

  但確實是眼見為實。

  因為夏令營為期一個月左右,所以岑雲在別苑中也有房間,岑雲收拾完,準備回房間的時候,正好沈悅來了偏廳。

  下午有游泳課,她方才在同卓夜看「泳池」的事,回得晚了些,岑雲這裡的課程都結束了,沈悅正好問起,「上午的課程可還順利?」

  岑雲嘆道,「順利,太順利了!」

  順利到,他都有些遺憾,沒有看到打架鬥毆……

  岑雲輕咳一聲,連忙將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驅逐出腦海,同沈悅嘆道,「這應當是我教過最有秩序感的孩子。講秩序,又最積極,活躍,課堂氛圍很好,真的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