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琛皺眉:「何以見得?」
楚鈴蘭突然不吱聲了,臉紅了一片:「這……這女兒家的事,怎麼和懷琛哥哥說啊。」
魏懷琛被勾起了興趣,盯著楚鈴蘭:「說吧,鈴蘭妹妹,本王想知道。」
楚鈴蘭假意緊張,捂著嘴說道:「懷琛哥哥,你可能不曉得,這帳本上的草木灰是給女子月事時用的。」
「你看,以往蓮衣姐姐的草木灰都是在每月中旬領取的,如今在月頭就領取了。」
魏懷琛看著帳本,的確如此,不過他還不知道有什麼問題。
楚鈴蘭看見魏懷琛沒反應,連忙求助流穎。
流穎見狀,恨鐵不成鋼地繼續補充道:「這月事一般來說都是有規律的,要是不正常,說不定會一直來,以後都無法生兒育女了。」
「真是可憐蓮衣了,以後可能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魏懷琛一聽會一直來,雙眉緊鎖。
他突然想到這夏蓮衣也來了好幾天了,不會真的病了吧。
以往宮裡就有位娘娘,據說癸水一直未淨,到父皇死時都沒侍寢過。
他可不想一輩子碰不了夏蓮衣,他忍得夠久了,恨不得立刻就把那個小丫鬟給辦了。
他對旁邊的小廝說道:「去把京城最好的婦科大夫找來。」
楚鈴蘭與流穎見計劃完成了一半,相視一笑。
韓大夫是有名的婦科聖手,據說憑把脈,連夫妻之間有多少床事都能把出來,更別說月事這種小事情了。
只要請了他把脈,就連夏蓮衣的月事是什麼時候來的都知道。
這可做不了假。
不一會兒,韓大夫就來到了。
小廝介紹道:「王爺,韓大夫來了。」
韓大夫穿著一身白衫,留著長長的白鬍子,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他給魏懷琛行了禮:「敢問王爺,病人在哪呢?」
楚鈴蘭趁熱打鐵:「韓大夫,鈴蘭帶你去吧。」
接著她又問道:「懷琛哥哥不去看看蓮衣姐姐嗎?」
戲台子已經搭好了,觀眾不去怎麼唱的起來。
魏懷琛心裡是有些擔心夏蓮衣,但面上不顯,聽了楚鈴蘭這麼一說,站起身來:「那就去看看吧。」
他大步跨出院子,前往夏蓮衣的住所。
夏蓮衣此時正在收拾東西,一想到明日要離府,她又高興又緊張。
雖然前途未卜,但這也是她第一次自己做出的選擇。
「王爺駕到。」
這聲音把夏蓮衣驚到了,連忙把行李收了起來,所幸東西並不多。
魏懷琛走了進來,夏蓮衣請安:「王爺萬安。」
她又看見魏懷琛後面沾沾自喜的楚鈴蘭與流穎,正眼神不善地看著自己。
心中警鈴大作,這又是要搞什麼名堂?
魏懷琛說道:「聽說你病了,本王特意來看看你。」
夏蓮衣疑惑道:「奴婢沒事,謝王爺關心。」
楚鈴蘭掛著和善的笑容,走上前拉著夏蓮衣的手說道:「蓮衣姐姐不必逞強,身體不好就好好休養。」
夏蓮衣回道:「謝楚小姐關心,不過奴婢真的沒感覺哪裡不舒服。」
楚鈴蘭嬌羞地說道:「鈴蘭知道,這種女兒家的事情,蓮衣姐姐不敢和懷琛哥哥說,這不,韓大夫來了,好給蓮衣姐姐看看。」
夏蓮衣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身子搖搖欲墜。
韓大夫來到夏蓮衣面前。
他一手撫摸著花白的鬍子,一手替夏蓮衣診脈,他說道:「姑娘身體很健康啊,並沒有什麼不妥的。」
楚鈴蘭假意關心道:「那為什麼蓮衣姐姐的月事都七八天了還一直未淨?」
韓大夫疑惑:「不可能啊,老夫看這脈象,月事應該是今天才來的,何來的七八天。」
此話一出,魏懷琛的臉色開始變黑。
他這種皇室中人,敏感又疑神疑鬼。
他冷眼瞧著夏蓮衣,毫不掩飾心中的兇殘。
這種無情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他開始想到之前每次要寵幸夏蓮衣時,都會出現問題。
一次還好,但次次都這樣,這還是巧合嗎?
他可不是傻子!
夏蓮衣被嚇得冷汗直流,她之前覺得魏懷琛一個男子不會留意到她的月事問題,完全可以糊弄過去。
但沒想到楚鈴蘭與流穎會在這種事情上做文章。
有了韓大夫的作證,她根本沒辦法洗清這件事的嫌疑了。
這回是她大意了,這王府後院就跟刀山火海一樣折磨人。
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接著流穎來到衣櫃,打開柜子把一袋子的草木灰取了出來,假裝疑惑道:「蓮衣,你怎麼這麼多草木灰啊?」
「難道,你沒用?」
楚鈴蘭煽風點火,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蓮衣姐姐,你是在裝病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夏蓮衣假裝來癸水的事錘得鐵板釘釘。
夏蓮衣目光驚慌地看著這些草木灰。
她之前沒來月事,自然沒用到。
這一瞬間,魏懷琛便捕捉到夏蓮衣的目光,掀眸看過來。
魏懷琛一身威壓如山,怒罵道:「其他人全部給我滾出去!」
這回房間裡就剩下了氣壓極低和不敢喘氣的夏蓮衣。
僵持片刻,魏懷琛暴怒,命令道:「給本王解釋一下,為什麼?」
他的心裡還是暗暗期待這只是一場誤會,他想要夏蓮衣的解釋。
夏蓮衣低頭不吭聲,魏懷琛挑起她的下巴:「為什麼要裝來癸水?」
他咬著牙說出了自己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是不是不願意侍寢?」
他原以為這個小丫鬟會是膽小躲閃的眼神,卻沒想到夏蓮衣的眼睛變得堅定又視死如歸的樣子。
夏蓮衣從小到大受過無數委屈,只會逆來順受,不知道反抗。
如今被魏懷琛問這句話的時候,這些年積壓的委屈突然就奔湧上心。
「因為我不願意!」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沒有奴婢二字,是她自己不願意!
明明是他們不顧她的意願,強行主宰她的命運,現在有什麼資格問她「為什麼?」。
她假意迎合了這麼久,卻還總是在困境中沉浮。
魏懷琛氣急了,怒視著她。
原本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睛此刻紅了眼眶,不甘,質疑。
一貫矜傲的天之驕子,此刻心仿佛被碾碎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