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昏迷不醒

  余白見魏懷琛仍然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立馬叫人拿錘子過來。

  他對著在場的人喊道:「王爺可是皇室子弟,君臣有別,砸了臣子的祠堂,列祖列宗也不敢怪罪。」

  奴僕們一聽就沒有顧慮了,立刻去拿了錘子,加快了砸牆的速度。

  可能是因為相處太久了,魏懷琛不習慣眼前沒有那個膽小懦弱的身影。

  回憶湧上心頭。

  「懷琛哥哥,快來抓我啊。」有一個小奶音說道。

  一個六七歲、穿著一身丫鬟服飾的小女孩在鞦韆架子下鑽來鑽去,嘴角含笑,眼睛彎似月牙,天真爛漫。

  「蓮衣,你慢點兒跑。」十歲的他從書房裡追出來,笑嘻嘻地要去抓她。

  被抓到後的小丫鬟笑容更甚,臉一抬,像只冒著傻氣的貓兒。

  接著,畫面一轉,

  「琛兒,你是尊貴的王爺,怎麼能整日與這奴才為伍呢!」母妃大喊地罵道,聲音尖銳,刺破耳膜。

  魏懷琛從回憶抽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臉上都是焦急。

  蔣清曲嘆了口氣,祠堂後門他已經鎖上了。

  心裡暗沉沉到底,壓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願意等下看見夏蓮衣被燒焦的屍體,就以受了驚嚇要回去休息為理由離開了。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牆很快地被砸開了。

  濃煙冒了出來,竟然連院子裡都被火焰覆蓋!

  不過好在院子裡的火勢還不太大,很快就被一桶又一桶的水逼退。

  火焰退後,魏懷琛四處張望。

  人影都沒有一個!

  奴僕們趕緊加快速度滅火。

  魏懷琛緊緊用帕子捂著口鼻,忍著煙燻火燎睜開眼睛。

  他緊皺眉頭,仔細尋找著,不敢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怕萬一小丫鬟在哪個角落裡暈倒了。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後院的井邊。

  井邊沒有打水使的桶,桶繩直直垂落井裡,仿佛裡面有重物壓著。

  他衝上去往井裡一看,果真發現了那個瘦小身影正抓著水桶飄在水井裡。

  「夏蓮衣!」

  夏蓮衣聽到熟悉的聲音,無力地抬起了頭,眼神早已失去了光彩。

  雖然沒被火燒著,但是她已經被煙霧熏了太久了,神志不清。

  她只能感覺到有人在把她拉上去,在她昏過去前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傳來急切的聲音:「夏蓮衣,醒醒,本王帶你回家了!」

  家?

  她哪有家啊?

  連命都不是她的。

  ——

  四周無旁人時,蔣清曲臉上那一向放蕩不羈的笑容,早已消失。

  「世子,我們走嗎?」暮山看著心事重重的蔣清曲問道。

  「走吧。」蔣清曲狠下心來不再想著夏蓮衣。

  既然這場災禍已經結束了,他就得立馬回到定遠侯府上。

  蔣清祈聯合魏懷琛賣官鬻爵的事已經有了眉目,等他尋查到證據報告給太子。

  他就不信蔣清祈這回還能死裡逃生!

  至於魏懷琛,他背後有著蔣太妃這個大靠山,暫時還動不了他。

  ——

  蔣家祠堂,魏懷琛臨時住處。

  太陽已經落山,夏蓮衣仍然沒有醒。

  大夫來看,說她吸進的煙霧太多,很難清醒,醒來也可能變成痴呆。

  魏懷琛在她床邊守著,一臉的不高興:「庸醫!」

  余白進來道:「王爺,先去休息吧。」

  「不必了。」

  余白見魏懷琛臉色不大好看,面色冷沉,如封了一層寒冰似的。

  他不敢再勸,低著頭又悄悄出去了。

  沒一會兒,他又進來了。

  魏懷琛聽到腳步聲,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余白連忙趕在魏懷琛發作前道:「王爺,侯爺那邊來人說……讓您過去一趟。」

  魏懷琛坐著沒動,目光落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床上的小丫鬟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烏黑的髮絲被汗水浸濕粘在了額頭上,可憐巴巴的。

  余白戰戰兢兢地又提醒了一次,他才起身道:「照看好她,醒了就立即來稟告本王。」

  余白連忙應道:「是。」

  不一會兒,魏懷琛就到了定遠侯臨時住處。

  定遠侯一見他先是噓寒問暖了一番:「琛兒,你沒事吧,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向你母妃交代啊!」

  這些話都是真情實意的,畢竟一個王爺可以保他們蔣家百年的富貴。

  「舅舅不必掛心,我沒事。」魏懷琛換了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定遠侯欲言又止。

  「舅舅有話不妨直說。」魏懷琛神色疑惑。

  他心裡掛念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夏蓮衣,不想在這裡待太久。

  定遠侯說道:「聽說你砸了蔣家的祠堂,還是……還是為了救一個小丫鬟?」

  定遠侯的語氣有些委婉,他不敢與魏懷琛置氣。

  但如果為了一個小丫鬟的話,那實在是倒反天罡,視為不孝了。

  「舅舅,才不是為了什么小丫鬟呢,是她身上有我還沒看過的密信。」

  魏懷琛找了個理由搪塞。

  半個月前,大皇子造反,想要奪取皇位。

  所以現在的皇兄很忌憚皇親國戚結識外臣的,如果是密信的原因的話,舅舅不但不會追究,還會替他隱瞞這件事。

  他不說真相,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他一旦說出這件事情的起因,那必然會把夏蓮衣牽扯進來。

  到時候舅舅和母妃的怒氣就會發泄在她身上。

  她一個小丫鬟,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聽了他的話,定遠侯一頓。

  他不敢問是什麼密信,連忙勸道:「琛兒啊,這密信看完以後記得燒了。」

  魏懷琛淡定回道:「沒事的,舅舅,就是一些小事。」

  定遠侯還不放心,叫陳管事把今天的消息都封死。

  蔣家祠堂的混亂旁人是不知的,蔣清曲的馬車早已回到了京城,就更不會知曉了。

  魏懷琛回到住所時,夏蓮衣還是沒醒,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好像一隻不會說話的玩偶。

  湯藥暫且還能餵得進去,但不知為何,就是不見醒。

  魏懷琛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溫度低如死人,指腹滿是粗糙的老繭。

  魏懷琛常年精細養著,被這繭子磨得手心痒痒的。

  他眸色暗沉:「余白,去宮裡請御醫過來。」

  余白「唰」地抬起頭,看向他。

  眼裡還有萬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