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衣假意掙扎,從輪椅上摔下去,既然要做戲那就要做全套。
她臉色發白,全身都是冷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太妃,奴婢錯了,是奴婢錯了啊!」
她想爬到蔣太妃的跟前,卻被蔣太妃派人把她拉了下去。
她哭喊著,聲音悽厲至極:「太妃,饒了奴婢吧!」
這讓周圍暗自觀察的人都心驚膽戰的,等下王爺回來不得怒髮衝冠!
但是蔣太妃又是王爺的親娘,他們現在只能希望王爺回來的及時些了。
夏蓮衣被帶到了丞相的房間。
她看見丞相的時候,瞳孔一顫。
丞相躺在床上,那張布滿油光的臉與幼時看見的一般。
那雙眼睛依然渾濁得令人噁心,此時正閃著邪惡與混沌的光。
丞相應該是吃藥了,他神志不清,看見了坐在地上的夏蓮衣還以為是個小孩,起身帶著邪笑上前。
剛碰到夏蓮衣時,卻被夏蓮衣一把推開倒地。
夏蓮衣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面對一個年邁的老人,勝算極大。
她扶著床邊撐著身子單腳站立,低睨著癱坐在地的丞相,像是在看垃圾一般。
她笑得格外冷血:「丞相大人,我們的帳要好好算算了。」
幼時兩人的地位已經被翻轉。
丞相被推懵了,看著面前「變高」的幼子,心裡有些慌張:「你,你,你,出去!」
他看出了夏蓮衣是想殺了他!
說罷,他手腳並用,想爬出去喊人,卻給夏蓮衣揪住衣領扯了回來。
未免丞相再掙扎,她眼疾手快,在丞相的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的交點處的穴位,用兩根手指盡力地點了下去。
這是百會穴,被擊中後會昏迷不省人事,這些日子以來她私下觀察別人的臉,確認了無數遍這個穴位在哪。
如今看見丞相按照自己預想的一樣倒地,她心裡激動不已。
但她到底是個外行,只能讓丞相短暫昏迷。
不過接下來就是死穴了,正當她在確認穴位時。
外面突然傳來喧鬧聲:「王爺,王爺,您不能亂闖啊,丞相大人在休息呢!」
魏懷琛來了!
怎麼這麼快!
「閃開!誰再攔本王,本王就殺了誰!」看樣子他被宮人們圍住了。
就在她呆愣片刻時,丞相也醒了,他餓虎撲食一樣朝夏蓮衣襲來:「賤人,我要殺了你!」
聲音大到足夠外面能聽見。
夏蓮衣靈機一動,不再掙扎,而是把水壺水杯都砸了,自己扇了自己兩巴掌。
再把自己衣服領口扯爛。
向外喊道:「懷琛哥哥……懷琛哥哥救我啊!」
接著她在等,等丞相靠近自己時,點上他的死穴,偽裝他是因為激動過度而死去。
畢竟他剛剛還龍精虎猛地與自己「搏鬥」呢?
沒想到,丞相還沒靠近的時候,就被一把劍刺穿了後背,溫熱的鮮血濺到了夏蓮衣的身上。
接著丞相像風箏一樣被拋出了門外,夏蓮衣抬頭一看,魏懷琛手上的劍正在流著血。
他整個人像瘋魔了一樣,眼目欲裂,滔天的怒火就要把他湮滅了。
他已經知道,他全部都知道了,在他的眼皮底下,在他的裕王府。
他的小丫鬟受了那麼多的罪!
他把劍直直嵌入丞相的兩個大腿根之間,丞相大呼一聲「啊!」就沒了聲息。
魏懷琛在見到夏蓮衣那一刻,眼睛才恢復了清明。
他把劍扔下,慌忙上前抱住了夏蓮衣:「懷琛哥哥來了。」
夏蓮衣呆愣片刻,眼淚不知為何無聲地往下流,她想說話,張嘴卻是沙啞的氣聲。
這一次他真的來了!
雖然她知道魏懷琛會來,但沒想到會這麼及時,還會為了她殺了那個老匹夫!
幼時她也曾在掙扎的時候,喊過魏懷琛,也在逃出去的第一時間想去找魏懷琛。
可是她沒找到,她不知道魏懷琛去哪了。
得到的只有蔣太妃的謾罵與威脅,對她尊嚴與靈魂的踐踏。
明明魏懷琛身上的血跡更多,但他都置之不理,用還算乾淨的左手袖子細細擦著夏蓮衣身上的血跡。
不願意讓她沾染污穢。
他看著還在呆愣的夏蓮衣,嘴裡不住地重複著:「沒事了,沒事了。」
夏蓮衣緩了過來,只是看了他一眼,神情複雜。
包含了太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
向福探了探丞相的鼻息:「王爺……王爺,丞相大人……大人他死了!」
這可壞了,這可是朝廷命官啊!
魏懷琛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朝廷命官敢來王府放肆,死一萬遍都不夠!」
「你給皇兄寫封信,把今天的事說清楚,但……但把母妃給摘出來吧。」
夏蓮衣在他的懷裡僵了一下,魏懷琛是知道了一切還要維護蔣太妃是嗎?
她心裡冷笑了一下,眼神變得涼薄,自嘲這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人家是血親。
比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妹妹」好上太多了……
魏懷琛突然是意識到了什麼,把夏蓮衣抱的更緊了:「蓮兒,你聽我說,我知道是母妃錯了,但是……但是……」
他連自稱都在混亂中改了。
夏蓮衣假裝理解,她在魏懷琛懷裡弱弱點了點頭:「妾知道的,太妃她畢竟是王爺的親生母親……」
她抬頭看了魏懷琛一眼,抿了抿唇,眼裡的熱淚忍住不往下落,在眼眶裡形成了水霧。
這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讓魏懷琛更加心疼,明明他的小丫鬟都這麼乖巧懂事了,為什麼母妃老是要針對她?
真是不可理喻!
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蔣太妃的怒吼:「琛兒,你這是做什麼!」
魏懷琛眼裡閃過煩躁,母妃還有臉問他在做什麼?
蔣太妃立馬走了過來,就看見魏懷琛抱起夏蓮衣準備離開。
身邊的丞相肯定就是琛兒殺的吧!
她頓怒:「你居然為了一個低賤……」
魏懷琛第一次當面反駁了蔣太妃這句話:「她不低賤,她是兒臣心裡的珍寶,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夏蓮衣聽完這話,手抓緊了魏懷琛的衣領,複雜的情緒越發像霧,朦朦朧朧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