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多扎幾刀就不錯了

  蘇府,聽風院。

  「季先生,宛宛求求你,求你幫幫懷元,他才十一歲,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啊。」蘇宛宛跪在地上,拉著季不眠的衣擺,哭得梨花帶雨的,一雙美目通紅。

  今日,季不眠履行當日的諾言,來替蘇懷元診脈調理寒疾。

  蘇懷元所受寒疾一開始看著很嚴重,期間還掉過一次水,但其實遠比不上蘇念念,再加上幾個月以來季不眠的調養,以及最近天氣轉暖,蘇懷元平時已經與常人無異,已不需要季不眠經常來。

  開始只一個月來一次,待來年冬天再觀察情況便好,但來年冬,已與季不眠無關,他們與念念的約定期限已至。

  「二小姐,季某與貴府的約定只負責令弟的寒疾,其餘的與季某無關,令弟的腿,貴府還是另尋名醫吧。」季不眠見蘇宛宛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擺,不由蹙了蹙眉。

  蘇懷元與蘇宛宛想要了念念的命,他還能來給蘇懷元看寒疾已是君子之約,豈能妄求他還給蘇懷元治傷?他可沒什麼醫者仁心,不多扎幾刀就不錯了。

  「季先生,醫者仁心,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弟弟去死啊!」蘇宛宛緊緊拽著季不眠的衣擺,抬起一雙淚眼望著季不眠,他們已經尋遍京城名醫,連太醫都說蘇懷元的腿沒救了,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他們只能寄希望於季不眠。

  「他死不了,這腿季某也治不了。」季不眠沒好氣地垂眸看著蘇宛宛,冷聲道:「放開。」

  這話季不眠不是推脫之詞,這斷人手腳筋脈之法是季不眠教授蘇念念的,徹底廢其筋骨根本,他的確無能力,治不了自己親自廢的腿腳。

  「一輩子再也站不起來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宛宛求求你,救救懷元吧,你要宛宛做什麼都可以。」蘇宛宛搖搖頭,滿臉淚痕地看著季不眠。

  「你們想念念死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什麼後果?」季不眠冷眼地看著蘇宛宛,使巧勁扯出蘇宛宛手裡的衣擺,而蘇宛宛一下便摔倒在地上。

  季不眠沒有看她一眼,邁腿跨過她,收拾好自己的藥箱,轉身便要走。

  蘇宛宛撐起身子,撲過去抱著季不眠的腿,聲音輕顫,「季先生你別走,宛宛可以答應你任何事。」

  「姐姐,你不必求他。」蘇懷元躺在床上,看著為了自己低聲下氣哀求季不眠的蘇宛宛,心裡一陣難受。

  「放開。」季不眠冷眼沉聲道。

  「季不眠,你對我女兒做什麼!」蘇夫人剛進來聽風院便看見這樣一副景象,疾步上前便將蘇宛宛抱在懷裡,惡狠狠地瞪著季不眠,「宛宛你別怕,有娘親在。」

  「季先生,不知舍妹所做何事?」蘇懷舟微微皺著眉頭,朝季不眠拱手問道。

  「季某來這也就看在念念的面子上,既然令公子的寒疾如今已無大礙,兩個月後季某再來。」季不眠背著藥箱,轉身便走。

  「季不眠你別提蘇念念,若不是她,我們豈會如此!」蘇夫人恨得咬牙切齒。

  若不是蘇念念,她的宛宛不會陷入魔怔,差點還在牢里丟了性命。

  若不是蘇念念,她的懷元不會患有寒疾,更不會一雙腿再也站不起來。

  若不是蘇念念,她的懷舟不會被戶部尚書府退親,京中大家閨秀都對懷舟避之不及。

  若不是蘇念念,將軍也不會被貶了官職,如今將軍更是至今不曾理會過他們。

  若不是蘇念念,她的父親不會死在流放之路,她的侄兒不會被斬首,宋家不會深陷牢獄。

  若不是蘇念念,她們不會聲名狼藉,宛宛還被蘇念念毀去容貌,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人家。

  「哼,」季不眠停下腳步,冷哼一聲,嘲諷道:「念念放過你們性命真是心善。」

  話落,季不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聽風院。

  「大哥,我們不能讓季先生走啊,我們還要求季先生治弟弟的傷。」蘇宛宛撐著蘇夫人站了起來,哭得雙眼通紅,上前拉著蘇懷舟的手臂,眼淚依舊往下流,「大哥,我們快去追季先生。」

  「宛宛,沒用的,他不會治懷元的。」蘇懷舟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蘇宛宛擁在懷裡,嘆了口氣。

  蘇念念大婚之日,蘇宛宛所做之事蘇懷舟怒其不爭,但蘇念念最後並無事,也順利嫁入肅王府,而蘇宛宛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肩上的劍傷貫通骨肉,如今也還未好。

  蘇宛宛被關在大理寺時,因臉上與肩上的傷還未及時處理,引起高燒不退,差點沒了性命。

  蘇宛宛回來的這一個月,蘇懷舟感受到蘇宛宛的悔過之心,燒退了以後,每天都待在聽風院照顧蘇懷元,不出蘇府,不問蘇念念。

  漸漸的,蘇懷舟也不再責怪蘇宛宛之前所做之事,相信她只是一時被執念蒙蔽,內心依舊是從前他那個溫婉善良的妹妹。

  「可是,可是,懷元的腿……」蘇宛宛淚眼汪汪地攥著蘇懷舟的衣袖,神情悲切。

  「我們再想辦法。」蘇懷舟拍了拍蘇宛宛的手,溫聲哄著她,「大哥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懷元的。」

  「實在不行,宛宛還是去肅王府求念念。」蘇宛宛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聲音哽咽。

  「不許再去求她,她就是個白眼狼。」蘇夫人扶起蘇懷元靠坐在床頭,餵他喝剛熬好的赤棗烏雞湯。

  「是啊姐姐,我就算在床上躺一輩子,都不要你去求她。」蘇懷元喝著湯,提起蘇念念一臉嫌惡。

  「不是的,」蘇宛宛搖搖頭,低泣道:「我們對她做了不好的事,她還把我們放了,念念心裡還是有我們的,我們去求她,她一定會幫忙的。」

  「你都差點把命丟了,還替她說好話!」蘇夫人放下手裡的湯碗,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蘇宛宛。

  「娘親,我們不該如此想念念,我們若是對她好,她定也會對我們好的。」蘇宛宛挽著蘇夫人的手,溫柔地說道。

  「可是她……」蘇夫人蹙著眉頭,還想說些什麼。

  「好了母親,宛宛說得沒錯,我們只要不招惹念念,她不會對我們如何的。」蘇懷舟在一旁安撫著蘇夫人,這些日子蘇懷舟也算是有些了解蘇念念了,只要別人不惹她,她根本不願意搭理旁人,看著面色溫和,實則冷清淡漠,看著嬌縱任性,實則有惻隱之心。

  「好了,我知道了,給我點時間想想。」蘇夫人沒好氣地打斷蘇懷舟的話,揮揮手示意不想聽了。

  蘇懷舟暗暗嘆了口氣,看著愁眉苦臉的蘇宛宛,一臉厭煩的蘇夫人,還有雙腿受損的蘇懷元,他到底該如何做,才能緩和念念與家裡的關係?

  不知念念可還願見他?

  自從上次問念念可知蘇夫人所在以後,這一個多月,他都再沒見過念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