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
蘇念念換上了原本給溫言清準備的嫁衣,對著銅鏡給自己上妝,染黛眉,點朱唇,兩頰胭脂暈開,最後在額間畫上一抹木槿花花鈿,左眼角點上一朵小木槿。
白芊在蘇念念身邊驚艷地感嘆,「念念真美啊,果然不是什麼人都能冒充的,我也是被糊了眼沒認出來。」
蘇念念輕笑,伸手捏了捏白芊的臉。
「但是世子爺是怎麼認出來的?喜帕還蓋著,臉看不見,人也還在蘇懷舟背上,他就認出來不是念念了。」白芊回想起溫言瑾自蘇宛宛一出現就發現那不是蘇念念。
蘇念念吃驚,櫻唇張開,「瑾哥哥還沒看見樣子就發現了嗎?」
白芊點點頭,懊惱道:「九辭哥哥在看到樣子的時候也發現了,我陪著她上妝的,就算後來蓋頭掀開,我都還沒覺得哪裡不對。」
「我也沒認出來。」芍藥羞愧地低下頭。
蘇念念沒好氣地捏了捏芍藥的臉,握著芍藥的手,看著白芊柔聲道:「九辭哥哥認識我十幾年了,你才和我待多久?而且蘇宛宛要是刻意模仿我,只要她不說話,別說芍藥,清清與沛安都認不出,連我自己都懷疑那就是我。而且這個問題,再也不用擔心了,從今往後,也不會認不出了。」
蘇宛宛不是很喜歡冒充她嗎?她在蘇宛宛臉上劃的一劍,是她送給蘇宛宛的禮物,蘇宛宛的臉上永遠都留有她送的印記。
定國公夫人站在蘇念念身後,梳著蘇念念烏黑秀麗的頭髮,精心挽了一個揚鳳髮髻,頭戴金絲鳳冠,兩邊插著長長的鳳凰東珠長步搖,耳間墜著金絲東珠耳墜。
定國公夫人握著蘇念念嬌小的肩膀,腦袋湊到蘇念念的耳邊,看著銅鏡里的美人,眼含寵溺,讚嘆道:「念念真美。」
「娘親也美。」蘇念念看著銅鏡里的定國公夫人,唇角微勾,眉眼如畫。
定國公夫人微愣,轉頭吃驚地看著蘇念念,聲音微顫,「念念,你喚我什麼?」
「娘親啊,不都是娘親為女兒梳發送女兒出嫁的嗎?」蘇念念嬌俏地望著定國公夫人。
「對,對,對,念念再喚一次。」定國公夫人眼眶濕潤,聲音輕顫。
「娘親。」蘇念念乖巧地再喚了一聲。
「誒!」定國公夫人忍不住流下淚來,唇邊的笑容愈發燦爛。
「歡顏,這可是開心事,咱們可不哭啊。」蘇老夫人笑著在旁邊拍了拍定國公夫人的手。
「對,開心事,不哭。」定國公夫人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來,蓋頭蓋上。」
芍藥取過紅蓋頭過來,定國公夫人與蘇老夫人將喜帕展開,慢慢蓋到蘇念念頭上,掩住她的絕色容顏。
「九辭!」定國公夫人朝著門外喊。
季九辭眉眼帶笑走了進來,先看了白芊一眼,然後蹲在了蘇念念面前。
蘇念念在定國公夫人的帶領下,俯身到季九辭的背上,伸手撐在他的肩膀。
季九辭的手臂環過蘇念念的腿,將人穩穩噹噹地背了起來。
季九辭穩妥地將蘇念念背出定國公府的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已經從將軍府門前轉了過來,還討論著蘇宛宛妄圖代嫁之事。
季九辭沒有直接走過去花轎,而是站在溫言瑾面前,朗聲說:「妹妹,若是妹夫欺負你了,你便告訴哥哥,哥哥毒死他。」
「不會有這個機會的。」溫言瑾溫聲笑道,眉眼溫柔地伸出手,季九辭自然地將背上的蘇念念交到溫言瑾手裡。
溫言瑾打橫抱著蘇念念,正準備往花轎去,卻被定國公伸手攔住。
「阿瑾,可得對念念好些,我定國公府可是不怕你肅王府的。」定國公不似從前的不拘小節,略有些嚴肅地指了指頭上定國公府的門匾。
「岳父放心,小婿自是不捨得念念委屈。」溫言瑾穩當地抱著蘇念念,恭敬地向定國公點頭,這聲岳父,念念定是樂意的,而定國公也擔得。
「爹爹放心,」蘇念念環抱著溫言瑾的脖子,自紅蓋頭下溫聲說道:「若是他敢欺我,念念定來回來找爹爹去揍他。」
岳父?爹爹?定國公雖也時常聽念念說他們是父女倆,但也從未聽過她喚自己一聲爹爹。定國公只微一愣,嘴角的笑咧得更大,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好,爹爹定揍他!」
旁邊的崔沛安挑眉,幽幽道:「既然我爹是念念的爹爹,那我便是念念的大哥,為什麼不是我背念念出閣?」
溫言玉白了崔沛安一眼,調侃道:「你背念念出閣嫁瑾哥,過幾個月瑾哥背平清出閣嫁你?這不是亂了嗎?」
「合著以後定國公府就我一個外人了?」崔沛安也翻了個白眼。
「我會替你好好孝順崔叔與顏姨的。」季九辭撞了撞崔沛安的肩膀,真誠地點頭。
「我謝謝你。」崔沛安實在忍不住又翻了一個白眼,見溫言瑾把蘇念念放進了馬車,也翻身上了馬。
迎親隊伍向肅王府而去,十里紅妝,嫁妝從將軍府開始出,數十擔嫁妝井然有序跟著迎親隊伍後面,已從街頭到街尾,在圍觀百姓以為完了的時候,定國公府內又有嫁妝抬出,浩浩蕩蕩好不熱鬧。
花轎停在了肅王府門前,一串串鞭炮被點燃,噼里啪啦火花跳躍,在賓客的歡呼聲中,溫言瑾翻身下馬,彎腰掀開車簾,伸出手。
不一會兒,一隻皓白的纖纖玉手放到他的掌心之上,溫言瑾緊緊握住,卻在蘇念念準備出來時又鬆開,俯下身子將蘇念念攔腰抱起,拒絕了媒婆遞過來的紅綢緞,抱著蘇念念邁上了肅王府的台階,跨過火盆,往正廳而去。
肅王與肅王妃已經在等著了,看到溫言瑾抱著蘇念念進來,臉上都掛著無比絢爛的笑容。
溫言瑾小心地將蘇念念放下,接過媒婆追上來的紅綢,自己執一端,將另一端交給蘇念念。
「一拜天地!」溫言瑾與蘇念念面向天地跪拜。
「二拜高堂!」溫言瑾與蘇念念面向肅王與肅王妃跪拜。
「夫妻對拜!」溫言瑾與蘇念念面對著彼此跪拜,腦袋輕輕碰到一起。
「禮成!」
在賓客的歡呼聲中,溫言瑾又把蘇念念攔腰抱起,蘇念念都嬌羞地把臉埋在溫言瑾的懷裡。
溫言瑾把蘇念念抱進新房,小心地把人放在床上,接過允禾端著的喜秤桿,慢慢挑起蘇念念頭上的喜帕,一張驚艷絕倫的臉漸漸露了出來。
「念念好美啊!」溫言清與林沁激動地抱著白芊的手,白芊雖已見過,但還是被驚了一番,這張臉慢慢露出來時,又有別一番嬌媚之感。
「可惜我打不過瑾哥,不然我真的會聽母妃的話搶一搶念念。」溫言玉感慨。
「若是念念能看上我,挨一頓打我也認了。」大理寺太多事要忙,左然實在抽不開身陪溫言瑾去接親,能在晚宴前趕來也是萬幸,還看到了美艷動人的新娘。
「你們是真不怕阿瑾聽見,不怕阿瑾收拾你們?」太子溫言墨護著太子妃白真,怕人群不小心擠到她,在旁邊調侃,「還有,還叫念念?」
「對對對,二哥,咱們該喊嫂嫂了。」三皇子溫言恆立馬反應過來,他可不像自家沒長腦子的二哥,被瑾哥收拾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可是聰明的乖孩子。
床沿的蘇念念與溫言瑾已經接過交杯酒喝了,湊熱鬧的眾人連帶太子都不敢鬧溫言瑾的洞房,在玄一趕人時都乖乖離開,嘴裡卻叫囂著讓溫言瑾趕快出來喝酒,勢要把他灌醉。
圍觀的人都離開後,溫言瑾小心地把蘇念念頭上的鳳冠與步搖取了下來,交給芍藥幾人,伸手替她揉了揉酸累的脖子,輕聲道:「念念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
「嗯,你去吧。」蘇念念點點頭,揚起一個美艷的笑容。
溫言瑾心中一悸,低頭在蘇念念的額頭落下一吻,起身交代芍藥幾人照顧好蘇念念,自己離開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