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后這邊一生病,胡皇后那邊便鬆了一口氣。
她日日盼,夜夜盼,就盼著董太后去世。
因皇帝與董太后母子情深,胡皇后不敢賭上胡家九族與五皇子的性命去做什麼。
次日宋王過來請安,胡皇后看見他春風得意,多少有些厭煩。
當初宋王出的餿主意,他倒是全身而退,沒有絲毫的損失。
反觀胡皇后,後宮權力被朱妃分走了部分不說,皇帝有一陣子不來她這裡了。
「聽說太后娘娘病了。」宋王笑著道,「母后被太后娘娘壓了這麼多年,倘若——」
胡皇后眸色驟冷:「倘若什麼?她是你親祖母!你一點孝心都沒有?」
宋王知曉胡皇后是想找個由頭罵自己一頓,他笑了笑,什麼都沒有,由著胡皇后將他訓斥了一頓。
胡皇后眼睛眯了起來:「景妃這些日子無事,太后從前很喜歡她,不如她去太后跟前侍疾幾天。」
宋王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趕緊道:「景妃戴罪之身,不適合去伺候太后。」
「本宮不是傻子。」胡皇后冷冷的道,「你不捨得讓你娘去做的事情,也別讓本宮來做!」
宋王臉色很快便緩了過來:「母后不願意便算了,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整個後宮還是您的。」
......
壽康宮外,文姒姒聽一個小宮女說了幾句什麼,她點了點頭,看著左右沒有什麼人,往小宮女的手裡塞了一些銀子。
李嬤嬤端來了一碗湯藥。
文姒姒從她手中接過:「嬤嬤,讓我去餵太后娘娘吧。」
這兩天餵藥餵飯的事情都是文姒姒在做,甚至試毒都是她來。
李嬤嬤看著有些心疼:「王妃,您這些日子太操勞了。」
文姒姒搖了搖頭:「太后娘娘如今身在病中,稍有不慎便可能惡化,到底不放心別人經手這些,自己來更加細緻。」
皇后在後宮多年,指不定哪些地方就有她布下的人,從藥方、煎藥、送藥、餵藥,每一個步驟要麼親力親為,要麼讓親信盯著。
在她悉心照料下,太后這兩日狀態好了很多,竟然能夠下床走一走路。
太后的狀況一好轉,皇帝的心裡也舒暢了許多。
這日天氣晴朗,皇帝難得帶了皇子和親信大臣在佑嘉園騎獵。
因為金城地裂一事,今年秋狩並沒有如約進行,皇帝多少有些遺憾。
騎馬狩獵這種事情,三皇子、五皇子並不擅長,已經成年的皇子中就他們兩個沒被叫來。
他在馬背上一箭射中了一隻兔子,旁邊的大臣和皇子都紛紛叫好,誇讚皇上箭術非凡。
皇帝哈哈一笑:「朕年輕的時候,曾在野外一箭射死一頭雪豹。今天騎了這麼久,怎麼沒見到一隻猛獸?」
四皇子得到皇帝要來佑嘉園的消息,提前讓人布置了這裡。
他素來謹慎,聽了皇帝的話,趕緊道:「父皇近日龍體欠安,園子裡猛獸是秋日才送來的,野性難馴,怕傷到了父皇。」
皇帝面色驟冷:「你的意思是,朕如今老了,連幾個野獸都馴服不了?」
這兩年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其它地方,皇帝都不如年輕時候精力充沛。
他前兩年還偏愛成熟有風韻的妃嬪,這兩年寵愛的多為鮮活少女。
身為一個皇帝,他最厭惡歲月的流逝,他可以說自己老了,卻絕不允許旁人有這方面的暗示。
哪怕四皇子不是這個意思,落在皇帝的耳朵里,他就是這個意思。
劉煊淡淡的道:「父皇正當壯年,四弟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野獸不通人性,尤其是剛進園的困獸,比野外凶性強了十多倍,只怕胯下坐騎受驚眾人受傷。」
皇帝臉色緩和許多。
宋王笑道:「旁人膽小也就罷了,怎麼大哥也這般膽小?父皇是天子,再兇猛的困獸,在父皇跟前也是一頭喪家之犬。」
皇帝大笑:「把它們都放進山林里吧。」
四皇子感激的看了劉煊一眼,這次他沒有再多話,讓人開籠放了猛獸進林。
皇帝縱馬射殺了兩匹豺狼後,帶著隨從一路疾馳,突然他看見了一隻通體火紅的狐狸和幾隻麂子飛快的往自己這方奔跑。
皇帝搭弓射箭竟然一箭穩穩穿過了狐狸的眼睛,未傷半點皮毛。
一行人跟在身後,都笑著叫好。
皇帝心中得意,這次不等侍從去撿,他親自下馬去撿他的戰利品。
一陣邪風吹過,眾人的馬兒紛紛受驚,一時間馬兒嘶鳴聲不斷,皇帝的白馬沒有拴上,撒腿就離開了這裡,一頭黑熊從灌木叢中咆哮著出現。
皇帝臉色一變,抽出腰間的寶劍。
王公大臣沒一個敢上前,幾名侍衛飛身去攔這頭黑熊,反被撕去了胳膊,黑熊咆哮著去撕皇帝,皇帝匆匆忙忙往後躲閃,這時候一箭射來,黑熊被射到了胸口,搖晃兩下凶性更重,咆哮著跑向皇帝。
劉煊飛身從馬背上跳下,護在了皇帝身前,長刀已經出鞘,一刀斬向熊掌。
這頭熊已經被他射傷了胸口,撕鬥不過片刻,劉煊一刀插入心口將之殺死。
眾人大喊著護駕,趕緊上前去看皇帝的狀況。
四皇子看著皇帝不聽自己的勸告果然出事,心裡正暗暗爽快,面上依舊錶現焦急:「父皇,您有沒有受傷?」
皇帝顏面受損,徹底看四皇子不順眼,冷冷掃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正盼著朕受傷?」
四皇子愣了愣,趕緊跪下來認罪。
生死場合走了一遭,皇帝雖沒有傷到,卻被氣到冒三丈。
他這時想起了劉煊:「煊兒,你沒事吧?」
劉煊肩膀被黑熊利爪所傷,鮮血打濕了雪青色的衣袍,如今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握刀撐著,衣上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但他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淡:「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