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皇后只展了密信放在桌上,並沒有去看。
大宮女給她端了降火的茶水:「娘娘消消氣。那人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咱們侯爺多年前就和鎮南侯結了梁子,前幾年還因為軍餉供應和晉王結仇,且他愛妾綠姬得罪了晉王妃,怎麼可能會幫晉王呢?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胡皇后冷笑連連:「只要家族間有利可圖,再深的血仇都能放過,何況他們這些仇怨來得並不深。」
胡英信里只說晉王奉皇命而來,胡家已經被皇上打壓,他不敢出手阻攔,事事只能配合,因提前預料到了危機,與胡家有牽扯的人並沒有涉進去。
胡皇后看了幾眼書信。
信中真假和具體情況她能猜出個大概。
她這個兄長與她幾十年未見,早就不是她年少時認識的那個風流恣意性情坦率的兄長了。
即便知曉如何,胡皇后也沒有表露出來,只寫信告誡胡英這段日子謹言慎行,問候了一下家中孩子,讓孩子得空進京見見自己。
......
文姒姒倒沒有想到,這把火最後竟然燒到了平日裡默不作聲的六皇子和阮妃那裡。
皇帝才封了六皇子和阮妃,阮家就出了這麼打臉的事情,只怕皇帝現在礙於面子不發作,把這兩人保下來了,將來也會生出芥蒂。
她正在窗邊繡著衣服,竹月過來說四皇子妃梁氏和小公子來了。
文姒姒趕緊讓她們進來。
梁氏生的公子劉康天生乖巧的性子,站在那裡挺像個樣子,見了人也會主動問好。
前些日子六皇子和阮妃被封,梁氏心裡不大痛快,一直都沒有出門,今天倒是難得見她出來。
梁氏笑著道:「大嫂閒著沒事,還是在做針線。」
她看了看發現是件男子穿的外袍,也不好去觸碰看看。
文姒姒正在領口處繡著雲紋,針腳既精緻又細密,比梁氏知道的許多繡娘都厲害。
文姒姒笑笑:「今個兒沒事,隨便做點活計打發打發時間。天也轉涼了,恰好做兩件厚一點的衣裳,自己來做更細緻些。」
因劉康在這裡,坐在董氏的身邊,他年紀小,文姒姒擔心針和剪刀不慎讓他抓到,讓丫鬟端了針線筐下去了。
梁氏笑著開口:「難怪都說大嫂賢惠,大哥娶了你真是好福氣。聽說六弟舅家出了點兒事,我想著要不要去宋王府看一看。阮妃娘娘熬這麼久,好不容易熬上來了,一切竟又成了空。唉,這命運真是捉弄人。」
文姒姒把劉康招呼到自己眼前問話,讓丫鬟去準備茶水點心,文姒姒道:「只怕宋王和宋王妃這時候心裡都難受著,咱們去了非但寬慰不上他們,還得讓他們強顏歡笑來應對咱們。」
梁氏點點頭:「大嫂說的也是。前些天汾陽王世子妃萬氏來我家裡做客,說她失言得罪了大嫂您,惶恐不安,要我當個說客幫忙求求情。大嫂你也知道,我有個族妹嫁給了汾陽王世子的堂弟,抹不開這個面子。」
文姒姒一笑:「你讓她自個兒來說,又不是什麼大事,她來比你來更清楚。我是想不到,她平時與你往來不多,你竟好心給她當說客。」
梁氏的耳根子有點泛紅:「確實如此,她愛跟著五皇子妃。不過大家都是親戚,怕傷了和氣,我耳根子又軟看不得別人裝可憐。」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有太監過來:「王妃,不大好了。」
文姒姒蹙眉:「怎麼了?」
這名太監道:「今個兒天氣好,幾個皇子世子在一塊兒切磋比試,咱們王爺那把弓箭有問題,手滑射中了汾陽王世子。」
文姒姒不大高興:「人死了沒?」
「沒有死。」
文姒姒拿著帕子拈了一塊酥酥的椰蓉糕遞給劉康,誇讚了幾句這孩子氣宇不凡,看著很有出息。
與這孩子說了一會兒話,文姒姒才抬眸看向那太監:「慌慌張張的,我還以為人死了呢。便是死了也用不著這麼急,多大點事情。」
「汾陽王世子被一箭射中了根基。」這名太監支支吾吾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和死了也差不多了。」
文姒姒和梁氏對視一眼,兩人聽到這個都有些臉紅。
文姒姒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人一離開,文姒姒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這人好生晦氣,自個兒半點本事沒有,不知道躲避箭支,還上什麼場子比武,連累我們爺犯錯。」
梁氏見此情景,猜想萬氏得罪文姒姒的應該不是小事,後悔自己不該貪心收了萬氏的禮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梁氏趕緊道:「大嫂說得倒沒錯,要是咱大齊將士都和他這般沒用,怎麼守衛皇城?不過,既然是弓箭出了事情,那就不是大哥的錯。要我說,這人倒霉就該在家裡待著,跑出去湊什麼熱鬧。這下好了,他連嫡子都沒有,汾陽王好幾個兒子,肯定不樂意他來襲爵。」
今天來了一趟沒湊著好處,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梁氏也覺著沒有多大意思,過了一會兒便帶著孩子離開了。
她這麼一走,文姒姒趕緊起身,讓丫鬟給自己換衣服梳洗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