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出京[6]

  文姒姒低頭喝了一口茶,笑笑道:「不必。王爺素來節儉,在京城也是這般,出門在外的,沒必要住那麼好的地方。」

  劉煊如今在朝中風光無二,他真大張旗鼓的告訴廣姚所有人自己來了,且住最顯要的地方,不出三天,當地各個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送上一大批東西孝敬。

  這種事情勞民傷財,鬧得各家都來湊熱鬧實在沒必要。

  現在這樣不僅安全,行事更為方便。

  綠姬聽岔了意思,倒沒想到堂堂王府居然連自己侯府都不如。

  不過想來也有道理——畢竟劉煊不像五皇子那樣尊貴的地位。

  想到這裡,綠姬更氣憤了——這對夫婦窮酸得和什麼似的,居然敢殺他們鎮北侯府上的人?

  綠姬長長的指甲刺入了掌心,不自覺的就忘了胡英告誡她的話,一開口就翻起了舊帳:「前兩日侯府是不是有人冒犯了王爺?這些人就算有罪,好歹也是鎮北侯府上的,輪不到別人收拾,王爺怎麼能把他們都殺了?」

  與此同時。

  鎮北侯胡英恭敬的對劉煊行了一禮:「不知晉王爺來了廣姚城,臣有失遠迎。」

  劉煊笑笑:「京城這時節燥熱,本王攜王妃出來遊玩幾日。多年不見侯爺,侯爺一如往昔。」

  「臣多年未變,王爺卻今非昔比。」胡英正色道,「當年臣多有得罪之處,望王爺不計前嫌。」

  劉煊接了下人遞來的一盞茶,他並沒有喝,一雙鳳眸只似笑非笑掃過胡英。

  胡英又行了一禮:「前些日子胡府的奴才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冒犯王爺,這群人以下犯上死不足惜,希望王爺消消氣,不要放在心上。」

  「這點事情傳到父皇耳中,只會讓他生氣。」劉煊道,「侯爺放心,本王的心胸沒有狹窄到這份上。」

  多年之前胡英就知道劉煊是個難伺候的主兒。

  可惜當時誰也沒想到他能成今天這個氣候。

  胡英給劉煊準備了接風洗塵宴,宴上多方打探劉煊過來的目的。

  他清楚劉煊不喜女色做事清正,沒有像其它欽差過來那樣弄一大幫子漂亮女人來伺候,只擺了乾淨酒席,叫上一些做事的官員,一邊說些漂亮的場次話,一邊試探著看劉煊想了解什麼。

  劉煊喝了一口酒,只說今天的酒席沒有任何意思,酒水寡淡無味,也沒有半點意思。

  其它官員看看胡英,全想不到人家王爺大老遠的過來了,胡英居然沒有安排什麼消遣。

  胡英乾笑兩聲:「看來王爺喜歡烈酒,我讓人送兩壇上好的送來。」

  ......

  綠姬說完這句話,便覺著在場的氣氛瞬間就冷了。

  她乾笑一聲:「怎麼?我說錯什麼了?」

  文姒姒冷冷的看過綠姬:「你是怪罪王爺殺你們府上的奴才?鎮北侯府教出來的好奴才,拿著刀劍要趕皇上的親兒子出客棧,占不著上風還試圖刺殺王妃……從前都說鎮北侯府威風,本妃從前不曉得,今天終於知道了。明個兒我就寫信讓父親問問皇上,是不是堂堂親王要對鎮北侯的奴才低聲下氣,才不會讓鎮北侯府來問罪。」

  綠姬被扣了這麼多頂帽子上來,她一下子就懵了。

  緩了一會兒綠姬大怒:「你胡說八道什麼?他們什麼時候刺殺你了?明明是我們府上的人被你們給殺了!」

  話音剛落,文姒姒跟前的一個太監就給了綠姬一個大嘴巴子:「你是什麼身份?王妃是什麼身份?就算你們家侯夫人來了,也不敢這樣對王妃說話。」

  綠姬活了四十年,頭一回被人這樣打嘴巴,她都快被氣暈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文姒姒被她氣得頭疼,現在也不覺得有意思了,擺擺手讓人把她一行人攆出去。

  綠姬回到家裡就哭,哭得昏天暗地雙眼紅腫,一直等鎮北侯回來,她才把自己被打腫的臉給胡英看。

  太監的力氣可比宮女的大多了,這一巴掌下來,綠姬的耳朵都要聾了。

  胡英又氣又心疼:「我說了你別在王妃跟前造次,說幾句好聽的就趕緊回來,你是怎麼做的?」

  綠姬一邊哭著一邊將當時的情景複述了一遍。

  胡英氣得不行,給她擦了擦眼淚:「你這個腦子……算了,都怪我沒教你。對她們這些人,你不能這樣說話,她和家裡那位夫人不一樣……吃點苦頭也好,來日見了皇后,你要是這樣,只怕命都保不住。」

  綠姬哭著錘他:「我已經夠客氣了!從前都是別人捧著我,這回我主動捧她,還說讓她住咱們的大院子,我還能怎麼樣?」

  胡英嘆氣:「她是王妃,想住什麼樣的院子沒有?分明是他們想低調,你還沒趣的安排什麼住處。就算她睜著眼睛說瞎話給你扣帽子,你也不能說她胡說八道。」

  綠姬不服:「憑什麼?」

  「晉王已經答應了不告訴皇上。她的身份不比晉王低,她如果生氣了裝一場病,非說那群人傷著了她,你今天這一出就是找死。」

  胡英道,「咱們家裡這位娘家衰落了,你想怎麼作踐都成。她是有權有勢的王妃,綠姬,你別昏了腦袋和她鬧。」

  綠姬躺在床上默默流淚:「我怎麼找了這樣沒用的男人,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讓我在外頭受這樣的委屈。」

  以往她耍這樣的脾氣,就算要天上的星星,胡英也給她摘來。

  但今天等了半天都沒見對方有動靜。

  胡英現在真沒大些心思理女人。

  他想起酒桌上劉煊的一舉一動。

  今天晚上的劉煊,似乎和他印象中不同,也和傳聞中不大一樣。

  他多年前就與劉煊打過交道,像今天這樣面對面交談卻是頭一回。

  胡英活了這麼多年,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對任何事情都很敏銳。

  他總感覺今天晚上的事情有點蹊蹺。

  他想了又想,連夜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