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兒低著頭,兩隻手不停扯著衣角,忸怩道,「沒——沒去哪兒。」
「你去找安華了?」雲悅問道。
恬兒猛地抬頭看向雲悅,都沒來得及掩飾眼裡的震驚。
一看恬兒的樣子,雲悅就知道她猜對了。
雖然還沒見過安華,但就憑安華把恬兒給弄哭了,雲悅對他的印象就差了一點。
「你跟安華的事——我聽人說了一點,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恬兒咬著唇,眼裡閃爍著掙扎之色,好一會兒苦笑出聲,「奴婢沒怎麼想的。 ✿
奴婢跟安華什麼都沒有,以後奴婢會一心一意伺候夫人。奴婢這輩子都陪在夫人身邊,好好伺候您。」
「安華對不起你了?他欺負你了?他怎麼欺負你的?」雲悅一看恬兒就知道她沒說實話。
後面的什麼以後一直陪在她身邊,可能這時候是真心的,不過這帶著點灰心喪氣,萬念俱灰的感覺。
可前面的什麼跟安華什麼都沒有,雲悅就不信了,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恬兒死死咬著嘴唇,幾乎將柔嫩的嘴唇咬出了血,卻沒再開口說一個字。
「你不說是吧。行,你不說我也不逼你。我請安華過來,我親自問。」
「別!」恬兒脫口道。
雲悅緊緊盯著恬兒,不想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沒怎麼回事。是——是奴婢自作多情,自以為是了吧。安華對奴婢什麼都沒有,是——是奴婢想太多了。
夫人您正懷著小主子,好好養胎才是正經,別為奴婢的事費心了。」
雲悅聽著更不對勁兒了,「什麼叫是你自作多情,自以為是?你說安華對你什麼都沒有?還什麼是你想太多?」
恬兒不像是那麼自作多情的人啊。還有就連苗氏都看出了恬兒和安華之間不一樣,總不可能是苗氏也感知錯誤吧。
眼見恬兒眼裡又浮現出晶瑩的淚水,沒多久眼淚啪嗒啪嗒落下,雲悅心軟了,也不再逮著她追問,「你今天也累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是。」恬兒轉過身,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恬兒離開沒多久,程二郎就回來了。
一見到程二郎,雲悅就道,「相公,幫我查查安華。」
程二郎脫衣服的動作一頓,面露詫異,「安華?他不是安成勛的長子嗎?好端端地查他做什麼?」
雲悅把恬兒和安華的事說了,程二郎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我不信恬兒會連一個男人喜不喜歡她都弄錯。就當她年輕弄錯了,娘呢?
娘難道也能看錯?」
程二郎也覺得弄錯的可能性太小了,幾乎是沒有。
「好,我會讓人查這件事。」
第二天,苗氏又端了紅棗燕窩糕來給雲悅吃,趁著雲悅吃糕點的時候,她就問起恬兒的事。
雲悅只覺得嘴裡香甜軟滑的糕點都沒了滋味兒,淡淡將事情說了。
苗氏越聽眼睛睜得越大,氣極反笑,「鬼扯!老娘一雙眼睛瞎了不成?看不出那安華和恬兒之間的情誼?
有一次我私下還打趣安華,什麼時候上門提親,他倒是臉紅了,還說等回去問了爹娘的意思再說。
這還叫不喜歡?」
雲悅看向苗氏,她是真不知道苗氏都問了這些。
「昨兒個恬兒說起來的時候,她都哭了,如果她跟安華相互喜歡,總不可能是她要拋棄安華吧。」
苗氏斬釘截鐵道,「那就是安華要拋棄恬兒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什麼玩意兒啊!氣死老娘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苗氏連忙改口,「不是,二郎還有你公公都是好男人,還有你舅舅和你爹也是好男人。」
雲悅倒是沒因為安華是男人,就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她眉毛一動,忽地問道,「娘,您問安華什麼時候上門提親,是什麼時候問的?是收穫前還是收穫後?」
苗氏想了想,隨即篤定道,「收穫前!」
「是嗎?」雲悅心裡隱隱有了個猜測。
苗氏猜不到雲悅想到什麼,也懶得猜,直接問道,「你想到什麼了?」
「收穫前,安家還沒起來呢。
那時候他們只是金家派來送的下人。」
雲悅只說了一半,可苗氏立馬就聽懂了,愣了一會兒,頓時破口大罵起來,「感情那時候安家也都是下人,所以安華能看得上恬兒這麼個丫鬟,甚至願意娶她。
可如今安家算是起來了,總歸不是之前的奴才身份了。身份變了,這人也抖起來,眼睛長到頭頂了?看不起恬兒是丫鬟了?什麼玩意兒!」
苗氏最恨的就是這種一朝得勢就猖狂的小人!
「娘,我只是猜的,說不定不是這樣呢?」
「還能什麼樣?我看就是這樣准沒錯了!那什麼安華不行!人品低劣!
他這會兒要是在老娘跟前,老娘能狠狠給他幾巴掌!」
不止是苗氏想打安華,雲悅也一樣想。
程二郎那兒是三天後才查到了點消息,「我只查到安華好像跟慕容成的一個庶女走得挺近。
牽扯到軍中,我查起來就比較慢了。我就託了岳父和舅舅,請他們查。應該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雲悅的臉色一時間難看極了,她一開始還只想到安華是身份變了,看不上恬兒是個丫鬟。
真沒想到人家是攀上更高的高枝兒了!
「噁心!齷齪!不要臉!什麼玩意兒!」雲悅也生氣了。
「氣大傷身,為那些小人動什麼氣,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可能是回應雲悅的怒氣,孩子在她的的肚子裡很有力地踢了好幾下。
雲悅摸著肚子,像是在安撫肚子裡的孩子,「你也很生氣對不對?你以後可不能像安華一樣,咱得當個有良心的人。」
程二郎忍了忍,沒忍住,說道,「你肚子裡的是女兒,怎麼可能跟安華一樣。」
「萬一是兒子呢?咱得在孩子還在娘胎的時候教好他才行。」
程二郎不說話了,轉而問起恬兒,「恬兒這幾天怎麼樣?」
「我原本讓恬兒這些天都好好歇著,別來我身邊伺候了。可她還是堅持過來。
我看恬兒還好吧。可能是把傷心難過都壓在心裡,不肯露出來。」
「她也是遇人不淑了。女子尋夫君的確是要好好看,可萬萬不能尋個負心薄倖的。」
雲悅立即道,「這點,我娘,婆婆還有我都很幸運,我們的夫君就是深情專一的。」
程二郎滿意一笑,可不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