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問琴被禁足在院子裡。
「小姐,您已經抄了許久的經文了,歇一歇吧。」一旁伺候的丫鬟輕聲勸道。
柳問琴雖然頻頻打哈欠,卻恍若未聞,抄寫佛經的筆依舊沒有停,
「小姐……」
丫鬟見她如此,忍不住再次開口。
柳問琴這才回過神來,放下筆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
她在丫鬟的勸說下,躺回床榻閉目休息,不一會兒,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她再也支撐不住。
當入睡前,她一會兒想著關夢蝶悽慘的結局,一會兒想起自己差點害了謝卿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如果她們沒有心悅於顧景淵,那麼現在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像是被風吹起的火苗,瞬間燃燒成熊熊大火,讓她無法忽視。
哪怕入了夢!
夢中她獨自躺在一旁虛幻空間中,她在思考。為了得到顧景淵,她是否會像關夢蝶一樣,為了得到他的喜愛不擇手段?她是否會傷害那些無辜的姑娘,成為一個面目可憎的人?
想到這裡,柳問琴眉頭緊蹙,她不禁伸手捂住胸口,試圖平息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忽然,眼前的濃霧散開,眼前出現了一個及笄的姑娘,清晰的面容與她無異,此刻的她變得而格外陌生。
夢中的她與關夢蝶無異,為了顧景淵的喜歡,整個人變得面目可憎,不惜使用各種手段,甚至不惜傷害那些無辜的姑娘,手段比陷害謝卿言時還要過分百倍。
柳問琴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夢境。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擺脫這個噩夢。
直到最後,腦海中不斷閃過的畫面是父母、兄長的痛心疾首,是心心念念的景淵哥哥的嫌惡,是那些被她傷害而下場極其悲慘的無辜女子。
最後,她終於從夢中驚醒過來,渾身冷汗淋漓。
「小姐,您怎麼了?」丫鬟聽到動靜,急忙上前詢問。
柳問琴搖了搖頭,但她的心中卻充滿了恐懼和自責。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為對顧景淵的愛,變成那樣一個可怕的人。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所以她真正開始反思,她真的要為了顧景淵的喜歡變成這般惡毒的女子嗎?
***
「其實,阿娘之前就勸過我了,景淵哥哥對我沒有那樣的心思,我也早就預料到景淵哥哥的想法,只是我不甘心。」
哪怕這場喜歡會無疾而終,柳問琴也希望能給這份喜歡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現在,我親耳聽到景淵哥哥的話,我心死了,會嘗試放下景淵哥哥的。」
謝卿言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有些心疼。她伸手輕輕摸了摸柳問琴的頭:「好啦,別難過了,以後一定會遇到更好的人的。」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柳問琴真的放下了對顧景淵。
「想哭就哭吧,我把肩膀借給你,反正除了我,也沒人會知道。」說罷,她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柳問琴眨了眨眼,強忍著淚水:「我才不會哭呢,這麼丟臉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
「是是是!柳姑娘可堅強了,小小情愛可不會讓她流淚的!」
柳問琴盯著她,忽然一臉認真道:「言言,我以為你會是我的情敵,沒想到最後是你來安慰我,我應該再鄭重和你道一次歉。
上次在我家的宴會上,不應該因為景淵哥哥針對你,雖然你沒有掉進我的陷阱,但萬一呢,你好不容易有改變命運的機會,我不應該因為捕風捉影,而如此這般。」
「行了,我知道柳大姑娘是真的知錯了,早就不生你的氣了。」謝卿言抬手輕拍她的發頂,寬慰道。
其實,她並沒有把柳問琴的吃醋行為放在心上,那點小伎倆,不過是小女孩不懂事的行為罷了。
你看,這不就知道錯了嘛。
「你怎麼這麼善良,容易吃虧的!」
見柳問琴教育她,謝卿言輕聲一笑:「我也沒那麼善良,如果不是這幾次相處下來,大約知道了你的為人,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記在心裡,等以後見了閻羅王,一定要和他數落你的不是。」
柳問琴被她的話逗笑了。
「姑娘家家的,就應該多笑,為個男人哭,不值得!」
「言言,你比我還小兩歲,怎麼比我還成熟、懂事的?弄得我以為自己多了個姐姐呢!」
謝卿言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你這種深閨中的嬌滴滴姑娘,在這方面可比不上我。」
「言之有理!」
經歷了這十幾天的事,柳問琴覺得自己好像長大了。
「其實,我傷心不僅僅是因為景淵哥哥拒絕了我。」柳問琴低垂著頭,聲音帶著些許哽咽:「我更為感到他傷心。」
顧景淵為了徹底斷了柳問琴的妄想,不惜自我貶低,一個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人,每日都在向神明奢求能活下去,又怎麼敢去妄想情愛、權勢和錢財呢?
「所以,我那天的話,還是深深傷害了顧景淵啊!」謝卿言自責地說道。
「裡面也有我的錯。」柳問琴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懊悔與自責。
謝卿言沉思片刻後,毅然決然地說:「既然我們犯了錯誤,就必須向他道歉,一句道歉不管用,那我們就想盡辦法把顧景淵治好吧!」
柳問琴驚訝地看著她。
「可是我們真的有能力做到嗎?就連爹爹都沒有把握呢……」想到兄長和他說過的話,柳問琴頓時激動起來:「對了,還有瑤瑤,她之前也提到過自己可能有辦法治療好景淵哥哥的!」
謝卿言堅定地點了點頭:「沒錯,所以你們必須全力以赴,我也不能例外。」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啊!」謝卿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吐出,仿佛想要將心中的壓力一同釋放出來:「我要用金錢來支持你們!」
「你比我柳家裡更富有嗎?」
面對這個尖銳的問題,謝卿言頓時語塞,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謝卿言雙手叉腰,挺起胸膛,氣鼓鼓道:「目前來說,也許我並不如你家富裕,但將來我一定能夠賺到足夠多的錢,反正我在醫術上幫不了顧景淵,只能靠錢了!」
「好吧,無論如何,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跟隨瑤瑤學習她們師門的醫術,為景淵哥哥提供幫助。」
「那就一起加油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喊出這句話,聲音中充滿了決心與勇氣。
不遠處的玖歌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她那敏銳的耳力讓她清晰地聽到了剛才的對話,而此刻,她的心房掀起了一陣巨浪。
世子有希望了!
然而,當她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顧景淵時,卻想起了他之前所說的話。在他將自己送給謝卿言的那一刻,他提出了一個明確的要求:從此以後,她和桑葉的主人就是謝家人,她們無需再向顧景淵匯報謝家的事情。
雖然內心有些失落,但玖歌依然堅定地相信,二姑娘和柳姑娘一定會全力以赴去拯救世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