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見面就掐,留條活路

  因為姬沉還是病人,需要多休息,而葉歡顏趕著回來就直接來看他,該說的說了,該看的看了,也該回去洗個澡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了,所以沒繼續待了。

  可走出姬沉的寢殿,就看到姬珩站在寢殿門邊上,似乎是在聽裡面的動靜,這裡是可以清楚地聽到寢殿的動靜的。

  不知道來了多久,又聽了多久聽到了多少,葉歡顏出來的時候,見他一臉晦暗難辨的看著自己。

  她蹙眉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沒理他,直接就往外走去,剛走出大殿門口,姬珩便跟了出來。

  「為何要為他們說話?」

  葉歡顏腳步一頓,側頭看向他。

  旁邊守著的宮人內侍立刻很有眼色的退開了,頓時大殿門口內外可以聽到他們對話的距離之內都沒人了。

  葉歡顏這才輕笑一聲,玩味道:「我倒是不知道,太子什麼時候染上了聽牆角的毛病。」

  姬珩沒理會她的諷刺,沉著臉重複問:「為何要為他們說話?」

  葉歡顏淡淡道:「太子聽牆角也好歹別聽岔了才是,我什麼時候為別人說話了?」

  她不為任何人說話,只是在陳述某些事情而已。

  姬珩沉聲道:「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打晃眼,你到底有沒有為別人說話你心裡清楚,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也會為他們那些人說話,你對他們倒是仁慈,怎麼沒見你對我仁慈過,還有,你別忘了你是誰,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有些話不是你該說的。」

  剛才葉歡顏和姬沉說的那些話,雖說沒有直接求情,可她的話姬沉只要聽進去了,自然會受到影響,對那些庶出的皇子公主都會多幾分寬容,對周王也不例外,也算是委婉求情了。

  他並不怕姬沉會對那些人多好,也不擔心自己的地位被威脅到只是心裡氣惱,先前她對他這般態度,他也就由著她了,於他而言她不管如何鬧騰也不過是使性子,因為他是哥哥,她才會這樣,可剛才卻聽到她在為那些人說話,為他們抱不平,他就難以忍受了,她憐憫那些人,卻從未憐憫過他這個親哥哥。

  這般費心的為那些人說了那麼多話,甚至站在那些人的角度感同身受的抱不平,卻從未想過他,在她心裡,他怕是連那些人的分量都不如。

  葉歡顏覺得姬珩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挺無理取鬧的。

  她其實很不想第一天回來就跟他吵,幾乎每次見到都掐一頓,她也累,她和姬珩是真的生錯娘胎了,不像兄妹倒像是仇人。

  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啐他:「你想讓我對你仁慈?你配麼?還有,你對我仁慈過麼?」

  姬珩臉色驟沉,蹙眉正要說話,葉歡顏就又開口了:「再有,我是誰,該做什麼該說什麼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人了,你若是覺得我說錯了,你就自己去和父皇說,他向來也是最聽你的話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若非如此,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麼?」

  姬珩臉色一僵。

  葉歡顏冷著臉不耐道:「太子若是沒什麼要事,我就先回宮休息了,趕了幾日的路回來累著呢,沒精力跟你吵架。」

  姬珩看著她這難掩風霜憔悴的樣子,想到她頂著寒風趕路回來,眉頭緊擰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終究沒說。

  葉歡顏也沒理他,轉身走了。

  姬珩靜立片刻,轉身想去見姬沉,可沒能見到。

  周全擋了:「太子殿下,陛下自公主離開後就休息了,說讓您有什麼事過後再來。」

  姬珩擰眉,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姬沉肯定是知道他剛才在外面聽到了對話,也知道他會進去,不想見他,所以才讓周全擋他,其實剛剛聽了葉歡顏那些話,不可能真的休息了。

  看來她的這番話對他父皇影響頗大,以至於父皇都不想見他,這還是很罕見的,想必是在思量以後對那些子女的方式,他倒也不至於擔心什麼,因為不會有人可以威脅到他,只是有些不舒服。

  他一點都不想那些人得到善待,看到他們,他就想起他母后當年的傷情,想起那個來不及出生便化為血水,他終此一生都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孩子,那是他一生的痛,他痛著,他們就不配得到安生。

  可既然姬沉不肯見,他也就只能先走了,反正不管姬沉思量出什麼,總還是會過問他的。

  他走後,周全轉身回去。

  「陛下,太子殿下走了。」

  姬沉抬了抬眼皮:「他們兄妹倆剛才又吵了?」

  周全一臉難色:「這……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說話時,周圍的人都會自行退離,無人敢靠近,聽不到也看不到,所以不知道究竟怎麼著,不過以兩位殿下的性子,應該差不離了。」

  這兩位見到,多半都是要爭執一場的,大小而已。

  姬沉按了按眉心,淡淡的問:「剛才你也在門口,應該都聽到公主與朕說的話了,你以為公主所言如何?」

  周全 道:「公主素來是個明辨是非之人,然則陛下所為也都無可厚非,老奴以為如何不重要,還是得看陛下覺得如何。」

  姬沉冷哼:「你越來越懂得說廢話了。」

  周全呃了一聲,忙賠笑:「老奴不敢。」

  姬沉懶得和他計較,道:「誠然顏兒說的都在理,朕也知道自己偏心太過,可正如她說的,人心長得本就是偏的,又哪來的一視同仁?他們終究是不可能一樣的。」

  周全微低著頭,沒接這話。

  姬沉凝神片刻,很認真的問周全:「你說,等有朝一日朕不在了,珩兒繼位,他會放過他那些異母的兄弟姐妹麼?」

  周全立刻變臉,跪下道:「這……陛下恕罪,此事並非老奴可妄議的,老奴不敢妄下定論。」

  姬沉道:「朕問了你的,你說便是,只是回答朕的話,不算妄下定論。」

  周全一時也沒吭聲,這種事情,他哪敢多言?哪怕知道便是說了姬沉也不會真的對他如何,可謹守本分他還是懂得的。

  姬沉見他不說,一臉瞭然:「你也是覺得他不會,對吧?」

  周全低聲說:「陛下,太子殿下對先皇后眷戀至深,素來是不待見其他皇子公主的,他無論怎麼做,也都是無可厚非的。」

  只是這麼做對不對,那就另說了,只是皇室之中,這些事情本就是常態,沒有對錯之分,成王敗寇罷了,皇族親情本來和尋常人家的是不一樣的。

  姬沉有些無力道:「朕的手上,是沾滿了兄弟的血了,可朕沾的這些血都是爭權奪位之下的無可奈何,避免不了的,若不然朕不殺他們,朕自己便是不得好死,宿命罷了。」

  「可朕半生操勞,就是為了讓將這穩定富足的江山傳給他,本就是毫無爭端,那就沒必要讓他手上也沾染兄弟手足的鮮血了,何況,旁的給不了,總得給他們幾個一條活路。」

  周全聽言微微抬頭:「那陛下是打算……」

  姬沉沒言明,只吩咐: 「派人去傳召,讓景王明日進宮一趟。」

  周全忙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