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始終知道,他若是想要除掉那母子倆,其實不難,可是他的敵人,從來不只是那母子倆,還有那個人,若要除掉皇后母子,那個人便是最大的阻礙,以前並未體現出來這一點,反而皇帝厭惡極了皇后,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護著她的,可他自幼便清楚明白這一點了,就像這次,皇后終於使出了這個保命符了。
可這次,他不能退讓,因為受苦受罪的不是他,而是她。
葉歡顏稍有些動容的看著他片刻,才垂眸咬了咬唇輕聲道:「既然是為了我,那殿下還是不要與陛下對著幹了吧。」
元決問:「為何?」
葉歡顏自嘲道:「殿下不是不知道陛下不喜我,若是陛下知道你是因為我才與他對著幹的,我還能有好日子過麼?」
儘管皇帝面上對她好似很是喜愛,因為她給元決化去了不少煞氣,現在臉病魔都開始消了,可是她隱隱看得出來,皇帝絕對不可能真的相信這些的,這皇室里的人啊,鬥不過是心知肚明的互相演戲罷了,可皇帝不喜她是肯定的。
換做任何一個父親,看到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個各種作妖的女人和自己對著幹,都不會高興,何況是皇帝。
她現在可不想再橫生枝節,若是惹來皇帝的殺意,她可就沒命全身而退了。
元決一愣:「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就這麼算了?」
葉歡顏當即冷靜的咬牙道:「自然不是。」
元決面色微緩,不是就好。
葉歡顏道:「我知道殿下肯定不願意就這麼算了的,便是我願意,殿下也不肯,何況我又不是聖人,為何要對害我之人以德報怨,我可是差點就死了的,不但不會,我還要以牙還牙呢。」
元決揚眉:「以牙還牙?」
葉歡顏頷首:「對,既然陛下不肯處置,殿下便給足了陛下的面子,不過面上接受了陛下的敷衍,私底下該如何,還不是殿下說了算,殿下直接把那天晚上的那一場燒殺也讓他們體驗一次便是了,至於能不能像我這麼命大撿回一條命,那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說著,她哼笑道:「況且,我覺得睚眥必報以牙還牙,才是殿下素來的處事風格吧,至於陛下的態度,應該影響不了你才是啊。」
元決不置可否,坦然笑道:「看來顏顏對我,是真的挺了解的,這麼一看,我們還真的不愧是夫妻,性子還挺像的。」
葉歡顏給了他一個白眼。
然後眼珠一轉,忍不住問:「其實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殿下應該也好奇吧,陛下為何突然卯足了勁兒要護著皇后母子?是大局的考量?還是有別的什麼內幕?」
元決神色淡了些,垂眸道:「我並不好奇。」
「為何?」
疑惑著,她忽然福至心靈一般,忙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你好像從一開始就不驚訝陛下的態度,難道你早就猜到陛下不會處置他們?」
若是以前,元決不會和她說這些的,可是現在既然她問了,她便說了:「嗯,早就知道。」
葉歡顏是真的很不明白:「知道?可是為何呢?他那麼疼你,正常來說不是應該震怒得恨不得殺了那母子倆為你主持公道才對?」
不管為什麼,她一直看出來的,皇帝是真的對皇后母子非常厭惡,對元決也是真的疼愛,怎麼說都不該是這樣的態度才對。
便是顧全大局,也一定會有多表態,可是前兒肅王妃又來了,說皇帝絲毫都沒有冷待皇后母子,他們該如何還是如何,就跟沒事的人似的。
簡直是無法理解。
元決頷首:「你說的不錯,他或許比我更想殺了那母子倆,可他不敢的。」
葉歡顏驚惑:「不敢?」
元決坦言:「嗯,皇后知道他太多秘密,他若是不想聲名狼藉遺臭萬年,自然不敢輕易處置皇后母子,非但不敢,還得護著他們。」
額,這個似乎就比較說得通了。
皇帝肯定是有很多事情是見不得人的,別人不知道,可是皇后在宮中這麼多年,又不是個簡單角色,肯定是知道很多的,她既然知道,肯定會想辦法利用這些事情給自己謀求最大利益,若以這些威脅皇帝,倒是一樣一個準。
嘖嘖,怪不得。
葉歡顏有點八卦:「你既然知道這些,那是不是說明,你其實也知道陛下的秘密?」
他看著她,一時無言,眼神頗有些意味。
葉歡顏好似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表情語氣都極為不妥,忙收斂心神,神色清冷的淡聲道:「這樣看著我作甚,你若是不肯說不說便是,何必做出這幅樣子?」
然後,便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坐在那裡,不看他。
元決淡淡笑著:「並非不能告訴你,只是突然發現,你這兩日性子活泛了一些,對我不似先前那樣冷淡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對他挺冷淡的,對他的一切全然不在意,恨不得他消失在眼前,沒必要也不會和他多說,明顯是在生氣,倒是這兩三日慢慢的軟和了些,今日更是明顯,話多了,也活泛了,竟然開始好奇他的事情了。
葉歡顏面色有些僵硬,微微別過臉不看他。
元決拉著她的手問:「顏顏,你是不是不那麼生我的氣了?」
葉歡顏直接抽出了被他拉著的手,淡聲道:「殿下想多了,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也不敢生你的氣。」
元決手僵了僵,有些失落:「顏顏……」
葉歡顏淡淡的道:「我如今性子活泛,不過是因為傷有所好轉,之前傷成那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便是想要活泛也不行吧,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今日問殿下的問題說多了些,可這都不過是源於好奇的本能罷了,和對殿下冷淡與否無關,殿下可別誤會,我哪敢冷著殿下啊,便是冷著了,殿下不是也一直在我面前晃著麼?能有什麼用處?」
元決本來心中確實是有些難受的,可見她說了這麼多,突然一掃失落,緩緩笑了起來,道:「顏顏,你難道不知說多錯多?解釋便是掩飾,以你的性子,若不是為了掩飾心中所想,根本不會與我解釋這麼多,所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對我並非真的毫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