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灼聽這話,覺得哪哪不對勁,可仔細一品,仿佛也沒錯,他確實是心懷不軌。閱讀
所以,宇文灼但笑不語,沒否認,也很坦然。
葉歡顏定定看著宇文灼,目光帶著審視,很正色的問:「我想知道為什麼?據我所知,平陵王與傾城才見過兩次,第一次是你來的那日,出去的時候在殿外遇上。」
「第二次便是那日在百花園的小梅園裡,你既然是蓄意靠近,想必那個時候已經心懷不軌了,那麼,平陵王是對她一見傾心?」
宇文灼糾正:「不止,小王今日也見過她,所以是三次。」
葉歡顏一默:「這不妨礙我的疑惑,還請平陵王答疑解惑。」
然而,宇文灼也不知道怎麼答疑解惑,只是垂眸呢喃著:「一見傾心麼……」
似乎自己也整不明白。
葉歡顏眯著眼打量他片刻,道:「看來平陵王其實也對自己的心思弄不明白,不夠堅定,那你跟我打聽她,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想要了解她?之後再根據她的情況來權衡自己的心思?」
「若是如此,恕我無可奉告。」
她態度很硬,也有些不悅。
宇文灼低聲道道:「我知道她早年守寡,還有個孩子。」
葉歡顏有些驚訝:「你這麼會知道?」
即便元傾城的事情不是秘密,可也不至於傳到北靖,讓宇文灼知道吧?
難道……
她正隱隱猜到,宇文灼直接解惑道:「郡主告訴我的。」
這就讓葉歡顏吃驚了。
元傾城竟然會告訴他這些事情?
倒不是覺得這些有什麼難以啟齒,主要是元傾城不像是會輕易道出這些事情的,畢竟也不是什麼值得分享給別人的事情,而是心中的傷痛。
宇文灼垂下眼瞼,又低聲道:「我……想照顧她和孩子。」
葉歡顏這就摸不清頭腦了:「什麼意思?平陵王可不要告訴我,你對她並無情意,只是因為知道她孤兒寡母,心生憐憫,所以想要照顧她母子?」
宇文灼沒否認,可眉頭緊蹙,似乎覺得不大對味,不全是這樣。
可他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事情,他沒經驗……
當真是苦惱。
見宇文灼有些不否認,葉歡顏淡聲道:「平陵王殿下,我不懂你這個人的想法,但是有一點你怕是搞錯了,元傾城不需要憐憫,她是大胤尊貴的郡主,自有她的傲骨,沒有人有資格去可憐她。」
「所以,我不管你打著什麼主意,你若只因為憐憫而對她心懷惻隱,萌生出照顧她和孩子的心思,還請歇了你的心,你有善心無處安放是你的事,可她用不著。」
宇文灼道:「我不是可憐她。」
葉歡顏問:「那平陵王對她究竟是什麼心思?你自己都搞不懂你自己的心,問你是否一見傾心你無法確定,只說想照顧她,又是什麼意思?她需要你照顧麼?」
宇文灼啞然。
葉歡顏道:「元傾城需要的,是一個真心對她,沒有其他目的,只是心儀她才想娶她的人,而這個人,必須要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才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放棄她傷害她,她的人生錯了一次,不能再將就一次,所以你不合適。」
她否決的斬釘截鐵。
宇文灼淡笑:「公主此言過於片面,這些事情是沒有定數的,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究竟合適不合適,公主說了不算,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葉歡顏也笑,卻笑不達眼底,看著宇文灼的眼眸,直接問:「你會為了她,放棄你心中的怨憤,放棄你的家國責任,不管她想去哪想做什麼都陪著她麼?」
宇文灼愣住,被葉歡顏的問題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葉歡顏沉聲道:「她被葬送過一次了,敗給了那個人的家族責任和一腔孤憤,輕易就被放棄了,所以,她不可以再重蹈覆轍,不能再被傷害。」
「宇文灼,你這個人太複雜了,也背負太多,我說你是活在你母妃灌注的仇恨里的人,不為過吧?我說句不好聽的,你是有缺陷的,只怕也不懂得如何愛人,也給不了她想要的。」
「你若是對她有一腔情深便也罷了,可你並不是這樣,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就有著這樣莫名其妙的心思,可是你要明白,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傾注心中缺憾和情懷的目標。」
葉歡顏這話,像是一把刀子剖開了宇文灼糾結迷茫的內心,讓他那自己本來都摸不透的心思頓時明朗清晰。
宇文灼驟然僵滯,又啞然了許久,說不出話來。
初見元傾城,元傾城對這姬無憂低眉淺笑柔聲低語的模樣,讓他想起了他那薄命也苦命的母妃。
他小的時候,母妃每每對他,都是那樣的溫柔耐心,仿佛身上散發著一層光輝,淺笑輕語,令人如沐春風。
大靖民風彪悍,崇尚粗獷大氣,女人也都是有些彪悍粗魯不拘小節的,鮮有柔情婉轉的,他母妃算是少有的那一個,很多人都說母妃不像是大靖女子,倒像是南邊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透著柔婉,嫻靜的時候,像一幅畫卷。
也就是因為這份罕見的柔婉沉靜的性子,才被宇文桀看上,想要據為己有,也釀造了他父王的慘死和母妃一生的悲劇。
正因為從那天初遇的那一幕,想起了他的母妃,他便對這個女子印象深刻,沒來由的想要接近,或許是他對母妃的眷戀走火入魔了,所以想要望梅止渴。
所以,知道元傾城年輕守寡,又有個孩子,便愈發心生惻隱。
可是若問他對她知否有單純地情意,他就不知道怎麼說了。
葉歡顏說的也沒錯,他不懂得如何去愛人,心理也是有缺陷的,心裡想著的只有母妃臨終前留給他的報仇的信念,仿佛就是為了這個而活的,正因為這個,他至今為止,沒有妻妾兒女。
因為他心裡裝不下這些,也怕自己哪天死於復仇,連累無辜的人重蹈母妃的悲劇,這是他畢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