逵敘先是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葉歡顏,隨後收回目光,提到弟弟,他神色有些晦澀,沉默了一陣。
葉歡顏目光深長的道:「我知道她不會輕易招供關於此次暗殺的事,她也知道她無法用這件事要謀求什麼,她想見我,其實也不是以此要挾,而是以奎引等人的下落要挾的吧?」
「……是。」
葉歡顏點點頭,繼續問:「所以我問你,我若是去見了她,她就肯說奎引等人的下落了麼?」
逵敘略有些苦澀的道:「屬下不能確定,但是其實,她說不說,應該也都改變不了什麼了。」
葉歡顏挑眉。
逵敘是心裡明白,奎引多半是已經死了。
奎引畢竟是奉姬珩的命去抓了宇文燼等人,並將宇文燼關起來看守,宇文燼既然脫身了,而奎引等人也因此不知所蹤,必然是落入了宇文燼的手中,宇文燼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何況,暮色也是個陰狠涼薄的女人,極端又毒辣,她很清楚奎引對她的心思,利用過多次,這次她既然做了這些事,自然也不可能留下奎引,因為她做的時候,就已經罔顧奎引的生死了。
葉歡顏輕嘆道:「既然你心裡都知道,為何還對她手下留情?」
逵敘道:「屬下只是抱著一絲僥倖,而且,奎引是屬下唯一的弟弟,加上與他一併杳無音信的還有不少人,不管生死,總要見到,做好了結。」
葉歡顏問:「所以我你也是希望我能去一趟?」
逵敘當即搖頭:「不,公主不需要去,屬下雖然想讓她開口,可公主身份何其尊榮,加上如今的局面,並不希望公主去詔獄那種地方,受她的威脅,屬下會自行想辦法撬開她的嘴的。」
他雖然在乎弟弟,可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對上忠誠,他忠於大啟,忠於姬珩,也忠於葉歡顏,如今葉歡顏在他眼中和姬珩是一樣的,所以,考量的自然不僅限於自身。
葉歡顏問:「若是撬不開呢?就這麼僵著麼?」
逵敘靜默。
葉歡顏思量一陣,道:「我如今沒心思理會她,且先晾著她,你也別顧慮太多,既然生死多半已經定了,便不要畏首畏尾,讓她受些折磨,別弄死就行,先看看她會如何吧,實在不行,我之後再尋個時候去見,看看她見了我能說出什麼來。」
逵敘立刻拱手道:「多謝公主。」
葉歡顏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道:「你也別一心只顧著這件事了,你越是上心,她便越是有恃無恐,刑訊一事,可交給赫銘,你多加過問便是,如今局勢不容人,我還有別的要緊事讓你親自辦。」
「公主吩咐。」
「你去暗中盯著林寬。」
逵敘一驚:「公主為何讓屬下盯著林相?莫非是不信他?」
葉歡顏定定的看著他,詢問:「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朱氏所生的孩子,已經夭折了?」
逵敘大驚:「公主說什麼?!」
葉歡顏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瞭然:「看來是不知道。」
怪不得沒見逵敘過問孩子的事情,他在孩子夭折之前就帶人趕去皇陵,之後就一直忙著那些事,沒人特意告訴他,他自然不會知道,而且這個事情無關他職責範圍,也自然不會有人這個時候特意稟報他。
他押送刺客一行回來,便直接去了詔獄,詔獄那個地方,沒有人會說閒話,自然也沒人告訴他,所以他一直都沒知道這個事情。
逵敘當即急聲追問:「公主殿下,這是怎麼回事?小殿下為何會夭折?之前不是好好的麼?」
葉歡顏道:「有人謀害,不過事情十分隱秘,還在查。」
逵敘如遭雷擊一般,後退了兩步,直接重重的跪下了,滿目悲愴痛心:「那陛下豈不是……這可是陛下唯一的血脈……」
說著,他竟然落淚了,所為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逵敘這樣的身份,看樣子對他來說,估計這孩子比奎引還重要。
葉歡顏正想說話,逵敘便猛地看她問:「公主殿下,此事難道和林相有關?」
「不是。」
「那公主為何讓屬下去盯著他?」
葉歡顏道:「你且先起來,也不要難過了,此事不值得你難過。」
這話讓逵敘不解,小主子死了,為何不值得他難過?
而且葉歡顏看著也絲毫不難過……
葉歡顏跟他解釋:「那個孩子,不是皇兄的,皇兄因為早年就中了毒蠱被斷絕子嗣,朱氏為借子謀權,與姬珣私通暗結珠胎,那個孩子是姬珣的。」
「公主說什麼?!」
逵敘直接驚得站起來,更加難以置信。
葉歡顏看著他,目光坦然平靜,不復贅言,也就是這樣的神色,讓逵敘不得不信。
這樣的事情,葉歡顏也不可能亂說。
逵敘心中驚駭不已,許久都沒有平復過來,心緒百轉的想著前前後後相關的事情,在姬珩身邊這麼多年,他知道的多,自然也捋明白了,漸漸的,他臉色難看極了,掩不住的憤怒,拳頭驟然握緊咯吱作響。
「這兩個姦夫淫婦!簡直罪該萬死!」
哪怕當著葉歡顏的面,他都忍不住咬牙怒罵出來,殺氣騰騰的,雙眸赤紅。
葉歡顏並未做聲,由著他憤怒,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姬珩是他最信奉忠誠的主子,知道這樣的事情,如何能不憤恨。
不久,逵敘也壓下了那滔天的怒火和憤恨,冷靜下來。
忙隱忍著追問:「公主殿下請言明,此事和林相有何關係?」
葉歡顏說:「朱氏背後的朱家和姬珣勾結,剛才月影跟我說,朱覃之今日暗中去見了姬珣,之後又密見了陳酉,而陳酉,是林寬的妻弟,至於林寬究竟是什麼心思,我不知道,所以讓你去盯著。」
逵敘瞭然:「屬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