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好厲害的手段

  兩個乳娘擠了些奶給唐笙檢查, 她先是聞了一下,眉頭皺得緊緊地,之後似乎不確定,又用食指點了一些要放嘴裡。

  葉歡顏見狀,嚇了一跳,囊出聲:「姨母!」

  唐笙動作一頓,然後對她道:「放心,我這身體早已萬毒不侵,便是有毒也傷不到我,何況應該不是毒。」

  葉歡顏聞言,才想到這一點,是啊,唐笙生在唐家,又自幼就學醫,把自己泡在藥罐子裡長大的,絕對不可能會中毒。

  她便是鬆了口氣,等唐笙檢查。

  唐笙分別嘗了兩個乳娘的奶,細細品嘗的樣子,第一個倒是沒品出什麼,第二個入口沒多久,就變了臉色。

  「這個有問題!」

  兩個乳娘在一邊緊張的看著,聞言,其中一個忙跪下:「奴婢冤枉啊,奴婢絕對不敢謀害小殿下, 公主殿下明察,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葉歡顏擰眉掃了一眼她,道:「你先安靜!」

  那乳娘忙不敢吭聲,可一臉害怕,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葉歡顏問唐笙:「姨母,怎麼回事?」

  唐笙道:「這裡面有壖葛草的毒性。」

  「壖葛草?」

  唐笙解釋:「是一種寒氣極重的毒草,也有凝血之效,若是大人用了或許傷不了什麼,最多是落下些寒氣,可是孩子本就脆弱,加上這孩子早產,胎中不足,更受不得這樣的侵蝕,所以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葉歡顏有些吃驚:「是母乳有問題?那就是有人在乳娘的飲食中動了手腳?」

  唐笙搖頭道:「不一定是飲食,這東西是以侵蝕人體傷人的,可通過肌膚滲入人體內,所以,她的飲食和日常經常接觸的東西,都有可能被動了手腳。」

  她承受的:「雖然孩子成了這樣,可他身上壖葛草的毒性微乎其微,輕易察覺不出來,只有善於毒性藥理的人才會容易察覺,還好是我在這裡,若是宮裡那這些太醫,估計不會發現這個問題。」

  確實是發現不了,之前就有太醫來看過,如今太醫都還在外面呢,可也只是看出孩子活不成了,具體怎麼回事,竟然沒發現。

  葉歡顏聞言臉色微變,好厲害的手段……

  她立刻對地上跪著的乳娘道:「你起來。」

  乳娘忙起身。

  葉歡顏對唐笙道:「姨母檢查一下,看看她身上可有問題?」

  唐笙點點頭,上前在乳娘周圍轉了一下,也並不顧忌,直接在乳娘身上聞了幾下,確認乳娘身上的味道。

  之後,她搖了搖頭道:「不太確定,她身上有很重的奶味,其中混雜了壖葛草的味道,以她的情況,我不確定味道是怎麼來的。」

  究竟是隨著母乳而來的,還是身上沾染的,這樣是查不出來的。

  葉歡顏想了想,淡聲問那個乳娘:「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乳娘急忙分辯:「公主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婢絕對不敢害小殿下的,這一切奴婢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啊。」

  葉歡顏點點頭,側頭吩咐一個清越:「帶姨母去這個乳娘住的地方檢查。」

  清越頷首,叫上一個這裡的宮人一起,帶唐笙出去了。

  葉歡顏沒再理會乳娘,而是深吸了口氣,走到那邊的床榻前,看著上面躺著一動不動,氣息已經弱了的孩子,眸光微暗。

  目光凝在孩子身上或濃或淡的青斑上,有些許唏噓。

  這么小一個孩子,才出生幾天,她都已經決定留他性命了,她那麼艱難的才下定決心讓他活下去,為什麼還是到了這個地步?

  終究,是註定活不了的麼?

  有點難受。

  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孩子的眉眼,帶著些許輕柔。

  殿內就這麼安靜了許久,直到唐笙回來了。

  帶回來了一樣東西,是一盒子洗澡用的香莢子,這是婦女產子後用的,對身體好,對孩子兒也好。

  葉歡顏擰眉看著,很是疑惑:「這是?」

  她不是問這是什麼。

  唐笙解釋道:「這裡面混夾了壖葛草,確切的說,這盒香莢子製作的過程中,是摻了壖葛草一起的,乳娘拿來沐浴,自然身上都滲入了壖葛草的毒,這就是母乳有問題的緣由。」

  聞言,葉歡顏微微變臉,尋思著道:「我記得乳娘是早就備好了養在宮裡等著孩子出生的,她們的一應飲食起居,用的所有東西,也都是內司局準備的。」

  雖然朱氏早產是意外,但是乳娘卻不是臨時找來的,而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而且絕對是確定這個乳娘可信得過才敢用的,畢竟關乎的是皇子的性命,所以她並不懷疑乳娘想要謀害這個孩子,可是沒想到會是內司局的問題。

  她臉色有些難看,立刻吩咐月影:「你安排一下,派人暗查此事,記住,只是暗查,不要打草驚蛇。」

  她根本想不出來會是誰這樣苦心孤詣的要害這個孩子,是之前容不下孩子的計劃,還是為了配合之後的陰謀,如果驚動了相關的人,又會不會引發什麼風波,所以只能暗中行事。

  月影應下。

  這時,那邊的孩子發出了點聲音,似乎挺難受,可又已經哭不出來,就是難受的哼出聲的那種。

  可葉歡顏深深地凝視看了一眼那孩子,問唐笙:「真的救不了他了麼?」

  唐笙沉聲道:「我若是能救,自不會袖手旁觀,可是真的不行,他太弱了。」

  如果是個大一些的孩子,就不會那麼束手無策,可孩子太小,又脆弱,哪怕知道他是什麼情況,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也都無從下手。

  葉歡顏倒吸了口氣,心中有點堵。

  低聲問:「他這樣,能撐多久?」

  「也就今夜了,絕對撐不到天亮,現在這還是我剛才大膽行針給他吊著的氣,頂不了什麼用的。」

  走到孩子旁邊,俯視了一會兒孩子明顯很難受的樣子,低聲不忍道:「他這樣,好像很痛苦。」

  孩子根本什麼都不懂,估計就是很難受,卻也不懂難受是什麼。

  「所以?」

  葉歡顏閉了閉眼,低聲道:「沒必要讓他這樣強撐一個晚上,終究是要死的,還是把這口氣斷了吧。」

  唐笙聞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看著這孩子,想想也是如此。

  讓他強行撐著這口氣,不過是讓他這短暫得如曇花一現的人生最後,充滿著他自己都懵然無知的痛苦,也挺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