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穎咬了咬唇,硬著頭皮般承認:「是,是我放她出宮的。��
「她去救元決了?」依舊是平靜,只是隱隱壓著氣息,上官穎垂眸定睛,便看到他手微微攥著。
「……嗯。」
姬珩深吸了口氣,微閉著眼:「什麼時候?」
「你受傷昏迷那天晚上,我就把她送出去了,第二天她就讓姨母解了身上的藥,趕去救元決了。」
他受傷昏迷的那天……
已經十一天了……
他竟然一無所知,以為她就在正殿那邊關著,他原本還覺得奇怪,為什麼她不鬧,按理說元決正在生死危機的關頭,她肯定坐不住,不可能刺傷了他就安分了。
可上官穎每每都能敷衍過去,他從未質疑過,只因為太相信上官穎了,他哪裡會想到,上官穎會騙他……
這幾日越發覺得奇怪,一直收不到元決和宇文燼相關的消息,而正常來說葉歡顏如今藥性已經解除了,就算之前會因為身上的藥性而安分,如今也不可能毫無動靜。
這不,他先前招來暗衛問了元決和宇文燼的消息,這才知道,這些天一直是上官穎下令攔截了消息,還有葉歡顏也早就不在宮裡。
他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轉過身來,目光很平淡,問:「為什麼?」
上官穎有錯,眼中微紅,蓄了些許淚,懇言:「我不想你再出事。」
姬珩眸光微動。
上官穎道:「她說,如果再有下次,她不會再刺偏了,你知道當時你傷成那樣昏迷不醒,我有多害怕麼?表弟說如果那一刀再准一點,你就沒命了,誰也救不回來。」
「我賭不起,如果元決真的死了,她不會放過你的,難道你會防著她不讓她傷害你麼?就像你說的,不管她對你做什麼你都甘願承受,你不在乎你的性命,可是我不能失去我的丈夫。」
姬珩靜靜地看著她良久,一句話也不說,抬步就要繞過她出去。
上官穎忙問:「你要去哪?」
他這可不像是要回紫極宮的樣子,而是……
姬珩頓足,頭也不回的淡聲道:「我去把她找回來,再親手殺了元決。」
說完就要出去。
上官穎立刻疾步跟上去攔住他:「你不能去。」
姬珩擰眉,淡聲道:「讓開。」
聲音有些不容抗拒的沉凜。
上官穎咬牙:「我不讓,你現在傷還沒完全好,還要再養些時日,我就是死,也不會這個時候讓你離開,你要去,就先殺了我,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姬珩緊抿著嘴,面色冷凝的看著她。
上官穎道:「而且這個時候了,就算你去,你怕是也沒辦法把她帶回來,她不會跟你回來的,至於殺元決,她既然已經趕去了,也這麼多天過去了,多半已經找到元決了,她是死也不會讓你殺的,難道你真的要和她不死不休才甘心麼?」
姬珩不為所動,聲音愈發的沉:「穎兒,讓開,不要再惹我生氣。」
上官穎暗自咬牙,不管不顧道:「就算你生氣,惱了我,甚至是就此厭棄我,我都不在乎,但是你就是不能去。」
無懼他冷沉的臉色和眼神,上官穎毫不退讓,也有些委屈:「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總是要因為她什麼都不顧?以前便罷了,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你能不能顧著一點你自己,還有我。」
她掙扎著,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想說的話:「你能不能有那麼一次,為了我這個妻子想一想,我很害怕失去你你知道麼?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可是前提是你是平安周全的,我不是說就不讓你去了,可哪怕你要去,也要等你的傷都好了,到時候我絕不攔你,但是現在不可以。」
姬珩凝視著她,沒有說話,只是面色也沒有剛才那麼沉了。
終究是對這個妻子,有很深的愧疚。
上官穎見他目光軟和了些,忙又道:「我知道你擔心失去她,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你現在趕著去了,又能阻止什麼?不過是把你自己折騰一場之後,讓局面更加難以收拾。」
「所以如今還不如先好好養傷,再想想之後該如何,反正她還是會回來的,不會就這麼跟元決回胤國的,你忘了麼?她的孩子都還在這裡,她會回來的,你不會失去這個妹妹的。」
姬珩緩緩道:「可是你知道,錯過了這一次,以後想殺元決,就沒有機會了。」
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他費盡心思才謀算到的機會,本以為萬無一失,可還是算錯了,他安排的再周密,也沒想到葉歡顏會這樣傷他,更沒想到上官穎會把葉歡顏放走,還瞞了這麼多天,白白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雖然上官穎這些天攔截了消息不讓他知道,可剛才叫人來問時,也大概知道了這些天陸續傳回來的消息,他們多次截殺元決都失手了,元決負傷潛逃不知去向,如今葉歡顏再趕去,就更沒可能殺得了元決了。
上官穎低聲道:「可其實,從你受傷,我放她離開到的時候,就已經註定結果,能不能殺如今也都成定局了,就算你去,也改變不了了啊。」
姬珩微微垂眸,緊緊抿著唇不言。
可他顯然都聽進去了。
上官穎這才勉強鬆了口氣,剛才是太心急了才沒顧得上,如今驀然想起還有一件事,她忙道:「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他們,你怕就算是想去,也不能現在去了。」
姬珩看著她,不解,如今還能有什麼更重要的?
上官穎道:「這些天我一直沒告訴你,怕你知道了擔心,不能好好養傷,如今也該說了,父皇病情加重,如今還在臥床不起。」
姬珩臉色大變:「什麼?怎麼回事?父皇怎麼會病情加重?」
上官穎道:「還不是因為你們兄妹,你以為這麼大的事真的能瞞得住父皇?他當時就趕來了,知道你們兄妹這樣骨肉相殘,再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本就打擊不小,後來還聽了皇妹的一些誅心的話,剛離開璇璣宮就暈過去了,昏迷了幾日才醒來,如今也沒好多少。」
「放皇妹離開去救元決的事,也是父皇的意思,他不想看到你們兄妹再互相殘殺你死我活,他還能如何?就算你不理解我,也為他想一想吧,他是你們的父親,你讓他如何面對這樣殘忍的事情?」
姬珩聞言靜默思索了片刻,終究沒再說什麼,也沒心思多言,先去看姬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