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無憂

  入夜之後,戰璃月單獨一人,來到啞奴被關押的帳篷外。

  「皇……」守衛的士兵,迎了上來。

  戰璃月搖搖頭,士兵立即閉了口。

  「裡面的人,情況如何?」戰璃月輕聲問道。

  「該是……睡了。」士兵低聲回應。

  「晚膳送過來,他用了嗎?」戰璃月的聲音繼續響起。

  「沒有。」士兵搖搖頭,「不過御大人親自送了藥過來,該是用了。」

  戰璃月擺了擺手,舉步繼續往前。

  士兵立即跟上,來到帳篷的帘子前,停下腳步。

  「今夜,我過來之事,不得在任何人面前,隨意提起。」戰璃月掃了士兵一眼,道。

  士兵頷首,掀開了帘子。

  戰璃月往裡面看了一眼,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四周很安靜,帳篷里,也安安靜靜。

  帳篷中,一男子雙手雙腳被綁,依靠在大木樁上,閉上了雙眸。

  他的氣息很沉穩,像極是熟睡的模樣。

  哪怕帳篷里只有點點燭光,戰璃月還是能第一眼,就看見他脖子上的胎記。

  他,真的是她的無憂嗎?

  戰璃月深吸了一口氣,舉步走了過去,在啞奴身旁蹲了下來。

  她伸出手,輕輕挑起啞奴的臉,細細查看了一會兒。

  長指往下,落在他脖子的胎記上,她連指尖都有幾分顫抖。

  為了驗證這一塊是不是真的皮膚,戰璃月的長指不斷在啞奴的脖子上,來回遊走。

  此處的皮膚細膩光滑,脈搏清晰可探,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看到的就是事實。

  「無憂。」戰璃月摸著這張臉,眸光有幾分閃爍。

  過了一會兒,戰璃月站起,抬頭,擦了擦眼角,淡淡道:「來人。」

  「是。」守在帘子外的士兵聽聞,立即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解開,讓他躺床上。」戰璃月低聲命令道。

  「可這……」士兵有些為難,「御大人說,此人雖受了內傷,武功高強,恐怕……」

  「解開!」戰璃月的聲音,低沉了幾分。

  「是。」士兵立即頷首,過去啞奴身旁,蹲下。

  被解開的啞奴,平躺在床上。

  戰璃月在他身旁坐下,擺了擺手。

  士兵拱手,轉身離開。

  戰璃月垂眸看著眼前的人,臉上溫柔的氣息極少可見。🐉🐸 ➅❾ⓈⓗỮ乂.Ć𝐎𝕞 🐼💙

  她的無憂,名做無憂,本該無憂無慮,快樂,幸福地長大。

  毀容,啞巴,下人……

  御驚風的話,就像一根根的刺,刺進戰璃月的心窩。

  若她沒有提前放棄,她是不是能早日將他尋回?他的生活,是不是能過得好一些?

  當年那一場大火,無憂他只有兩個多月,她還以為他不在世了。

  究竟是什麼人將他救了,這些年,他都經歷了什麼?

  戰璃月握上了啞奴的手,心越痛,握著他掌的力道也越大。

  她的小兒子,與他長的最像的小兒子,一別二十幾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夜羅剎進去的時候,戰璃月還在看著啞奴出神。

  士兵急急忙忙跟了進來,低聲道:「皇后娘娘,夜將軍她……來了。」

  戰璃月沒理會,夜羅剎擺了擺手。

  士兵拱手,轉身離開。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夜羅剎蹙了蹙眉,舉步走了過去。

  今天,她是完全看不懂自己跟前的姐姐。

  「他來殺你,你卻三番四次維護他,到底怎麼了?」夜羅剎來到戰璃月身後,沉聲問道。

  「冷星,你看看。」戰璃月輕輕將啞奴的頭,往裡面推了推。

  啞奴脖子上的牛角胎記,很清晰地呈現在兩人眼中。

  「這是什麼?」夜羅剎皺了皺眉。

  「是無憂,無憂的脖子上,也有這樣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戰璃月再次伸出長指,輕輕在胎記上滑過。

  「不會有錯,他是無憂,你認真看看,他和他父皇是不是長得很像?」

  夜羅剎審視了啞奴一會兒,沉聲說道:「長得好看的人,相貌都有幾分相似,皇后是不是多想了?」

  她不是不想尋回帝無憂,可,當時無憂才兩個多月,又怎麼可能躲得過那場大火?

  「不會有錯,你也覺得很相似,是不是?」戰璃月的聲音響起。

  「還有這個胎記,不管是形狀,還是位置,都沒錯。」

  「冷星,他真的是無憂,是我的小兒子,帝無憂。」

  「皇后,我聽御驚風說,這是鳳九兒的人,你就不擔心,一切都是鳳九兒的詭計?」夜羅剎聲音低沉得很。

  「鳳九兒詭計多端,要是她知道帝家的事情,要他假扮無憂過來復仇,那你不是中了她的圈套?」

  夜羅剎的話剛落下,她和戰璃月一同往外看了一眼。

  「參加太子殿下,參見二皇子。」士兵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轉眼,帝無涯掀開帘子走了進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帝非慕,還有御驚風。

  「九兒為何要過來復仇?」帝無涯盯著戰璃月,沉聲問道。

  他剛進門,整個帳篷中的溫度,都在極速下降。

  要不是剛才帳篷里的兩人心裡都藏著事,也不至於人來了,她們都完全沒察覺。

  這一刻,似乎一切都晚了。

  「太子,你說什麼?」夜羅剎站了起來。

  「九兒為何要過來復仇?」帝無涯依舊冷眼看著戰璃月。

  「我的話不想問第三遍,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母后,啞奴說的話,是真的?是你將九兒推下了懸崖?」帝非慕看著戰璃月,臉色低沉得很。

  如果事情真的是自己人所為,帝非慕除了對他們感到失望,最重要的,還不能原諒自己。

  要不是他喝醉酒,發生意外,歷史將會重寫,是不是?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相信,為何還要多問?」戰璃月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兒,淺嘆了一口氣。

  「有,還是沒有?」帝無涯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音響起。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要發怒了。

  戰璃月對視他的目光,最終點點頭:「是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帝氏皇朝。」

  她的話剛落下,帝非慕轉身,轉眼,消失在帳篷里。

  「牧兒。」夜羅剎邁出雙腿,追了出去,「牧兒,你要去哪?牧兒。」(未完待續)